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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你還要與老身客氣?這鑰匙既是予了你,就是你的,我們認準了你,日后也只會是你的……我鄧菊娘說出去的話,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江春不安,這可是老人家一輩子的心血了,連皇帝趙闞都虎視眈眈的竇家家產,她怎可能安心收下?只一味道“孫女何德何能受這饋贈”“孫女無地自容”等語,打定主意就是不能要。又拿眼睛瞧竇元芳,示意他替自己說兩句話,請他祖母收回誠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曉得元芳也不知是沒看到她眼色還是有旁的想法,亦不幫著她說話。老夫人道:“你甭望他,他才不管我們女人家這些事呢,我信得過你,你就收下罷,待你及笄了,咱們也將你們事兒定下來,早一日晚一日都是要接手的……”江春臉又紅了,甚“定下來”,她還有些不適應老人家這般爽快的說話方式。“好孩子,曉得你年輕女孩兒面皮薄,但你是個有主見的,你也曉得咱們元芳年紀在這兒擺著,京內多少人家在他這把年紀的,孩子成群結隊滿地跑了,再過兩年當爺爺的也有了……現局勢也穩定下來了,待過了這年把,總之是要辦的……那些風風雨雨我也看夠了,我不圖個什么,只求你們好好的,子子孫孫都全須全尾……”可能是想到不幸沒了的大皇子,老人家眼眶漸漸紅了。江春手中那鑰匙愈發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總不能似個孩子似的耍賴,將鑰匙往桌上一丟,拍屁|股走人罷?“好孩子,莫多想了,女兒家手里得有點兒東西心里才踏實,就是為了你后半生安心些,你也要收下……若元芳日后敢有哪里對不住你的,你提腳一走便是,咱們女兒家不愁嫁的?!闭f著還擦干淚又對她眨眨眼。江春被逗樂,愈發喜歡這位祖母了。可能,這就是她的福分罷,遇到這么位祖母,這么幾個真性情,真正關心她的竇家人……她想,她是幸運的,比這時代不知多少的女子都幸運。第124章坐堂江春要將鑰匙還給鄧菊娘,但老人卻又不肯受,江春亦無法,無奈只得先收下,就當先幫她收著罷,日后再找機會還給她便是。晚食后又說了會子閑話,辭別過老人家,元芳方才送著她回了學寢。翌日,才散了午學,江春與胡沁雪招呼過一聲,道明日再去拜見干爹,今日有事要出去,回寢可能要晚一些。待她裹嚴實了衣裳來到城東的熟藥所,剛過了酉時初刻,正是晚食時辰,所內人也不多。她方一進門,楊掌事就招呼著上來,有小廝知機的送上杯熱茶,江春也未吃,只握在手中暖著。“春娘子果然能耐,你瞧我今日,精神頭可是好多了?”楊掌事笑得極其和善,白白胖胖的似尊彌勒佛。江春|心下明白,他這是吃了她的藥有效了,只淡淡笑笑,道:“楊叔身體底子本就不差,只是稍微欠了點調養罷了,日后多吃些溫補之物,定能比年輕小伙還康健哩!”一席話將掌事的惹得笑開懷,引著她去了一進門左手邊第一間小屋,就算診室了。只見那診室五六個平米寬敞的樣子,青磚地板,朱紅漆的墻壁與柱子,正中靠墻放了張朱紅的雕花桌子,桌后立了把同樣花色的椅子,椅子上鋪好了牡丹花樣軟軟的坐墊,看著就暖和。對角靠墻處還放了一盆墨綠的蘭花,在寒冬臘月里居然也散發著勃勃生機。一切都布置得剛剛好,看來這位楊掌事委實是個妥帖人。江春被他請著入了座,有小廝給她上了熱茶,江春這才吃過兩口,在位子上坐定,看著外頭四處走動著抓藥煎藥的藥工……也無個人進來,屋子雖比外頭街面上要暖和一些,但坐久了雙足還是僵住了。她就手端著杯熱茶出了診室,看了挨她一溜兒的幾間診室,不過全是空的,無人在內。給她送茶那小廝見她四處看,也笑著出來與她主動說起來:“春娘子,這幾間往日是幾位老先生在坐,只這幾日天冷了他們都家去了,怕是要開春后才會來呢?!?/br>江春抬了抬眉毛,那幾間都是老先生在坐?那她左手第一間,豈不是排在他們前頭了?這幾日若不來也就罷了,日后來了……可就不太好看了。可能是上輩子形成的職業習慣了,任何行業都是敬老的,尊重前輩已成了行業潛規則,尤其是在中醫這種迷信經驗的行業里……見她神色難為,小廝倒是會看眼色,忙寬慰道:“春娘子不消憂心,那幾位老先生也不是每一日都來的,他們往日亦只隔三差五來一遭,年后還不定來不來呢!”江春笑笑,只將此事記在心上。她又去藥房看了一圈,見幾個抓藥的藥工皆勤腳快手,稱頭拿捏極其熟練與準確,就是那藥材質量,每一個抽屜拉開來看,都是極其勻凈地道的……她對這熟藥所的感官愈發好了。江春看完了雜七雜八,外頭天色黑透了,她又坐回自己診室去,見也沒人,只拿出隨身帶著的書冊看起來——閑著無事時度日如年,看看書倒是能消磨時光……只是天寒地凍,才將坐了片刻,雙腳又麻木了,就是使勁跺了跺也無用。這汴京的冬天,委實難熬!令她不由得想起金江的冬日來,就是最冷那幾日也只地上結層霜,頂多凍壞些瓜瓜豆豆的,哪里似這邊,連人都能凍壞……也不知家里眾人如何,元芳使人幫她帶的口信可收到了?竇淮娘一日不生下小皇子來,京內局勢就一日無法真正安定,待真正的塵埃落定,估計家里武哥兒斌哥兒秋姐兒三個小的都能上學了……也不知今年文哥兒和江夏兩人考上弘文館不曾?想著想著,愈發想要回家了。“您這邊請,我們這位小江大夫,可是太醫院內極其本事的,像您老這般傷了風,她兩包藥下去,保準您藥到病除,今日喝藥,后日就可吃酒了!”那小廝領著個老太太來到診室門口。江春聽他對自己一氣兒的胡夸海吹,“藥到病除”這話可哪個也不敢說的……倒是險些笑出來,忙整理了儀容,正襟危坐,等著迎接她在這世界的第一個正式“病人”。哪曉得那老婦人在診室門口看了半日,就是不進去,只伸頭探腦的瞧了她幾眼,神色猶豫不決。江春還道她是有甚難言之隱,想著此時該展現笑意,令病人如沐春風,消除怯醫心理……“就這黃毛丫頭瞧甚???你個崽子莫忽悠你奶奶!你這熟藥所里怕是沒大夫了不成?讓個小丫頭來瞧你奶奶,信不信奶奶打下你半截兒來?”那老婦人白了小廝與江春一眼,又轉去了別處。……于是,江春才綻開的笑意,就僵在了唇邊,令她收也不是,笑也再笑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