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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親手掰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什么東西。 “表妹,你可有想過,你若是殺了她,你今后當如何自處?就算大越律法放過了你,你覺得德王會放過你?” 宋樂儀神色不以為意:“大不了就是一死,以命抵命而已?!?/br> 比起趙妙的陰暗如蛇,她更討厭壽寧的惺惺作態楚楚可憐,曾有好幾個瞬間,她真的想殺了她,即便賠上自己的命也要殺了她,全當是為世間男女除了妖精好了。 只是往日她都忍住了,今日壽寧明明是自己掉進的護城河,偏偏姿態矯揉做作,仿佛和她脫不了干系似的,竟然還有旁觀者指責她為何會水卻不救壽寧。 宋樂儀覺得好笑,她們那么心疼怎么不親自下水去救???寒冬臘月天,憑什么要她舍己救人,還是救一個人她厭惡極了的人? 一時沖動之下她將壽寧重新踹回了河里,又拔劍想砍她,只是做都做了,難道她還要再畏畏縮縮跪到壽寧面前搖尾乞憐求她寬恕她嗎? “以命抵命?宋樂儀,你把你自己當什么,你以為你的命只是你一個人???” 趙徹覺得他要氣瘋了,聲聲質問,原本壓下去的煩躁與怒氣化作實質,猶如千軍萬馬的朝宋樂儀壓來。 “你又裝什么好人?” 宋樂儀神情嘲弄,眼底的冷漠足以化成刀刃將眼前人割的遍體鱗傷,趙徹將這句話輕輕重復了一遍,“我又裝什么好人?” 錚—— 長刀猛地砍入她身后的老樹上,利刃刺破樹皮的聲音格外清晰,積雪娑娑的往下掉,落了一地,有的落在她身上,一瞬間被脖頸的溫度融化成了水,順著肌膚蜿蜒而下。 宋樂儀涼的一激靈,這才有些怕了,又覺心中委屈,眼眶倏地變紅,眼淚不受控的奔涌而出,偏又強要面子,眼神四處躲避,不敢看他。 他還未如何,她便是先委屈上了,趙徹的火氣憋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 沉默片刻,他終究不忍心,緩緩抬手揩去她臉上淚珠,修長有力的手指上有一層薄繭,惡狠狠的在臉蛋上一擦,紅了一片肌膚。 “不許哭!” “要你管!” 他輕闔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一片決然,原本他眼眸便是漆黑幽深,如今更如一汪深潭,攝人心魂。 趙徹振袖,露出右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向自己,眼前之人好話賴話全然聽不進去,還與她講理做甚? 宋樂儀神色震驚,眼淚懸在眼眶將落未落,睫毛輕顫,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后,烏黑的眼睛依舊四處閃躲。 “宋樂儀,你看著我?!彼曇粑?,神情冷漠略帶戾氣 “不看!你放開我!” 她伸手去掰他的手,又踢又踹,渾身掙扎,卻仍然不敢和他對視。 趙徹紋絲不動,想起四年前,在他出征前夜,夜色朦朧下,宋樂儀喝了不少醉意朦朧,摔了酒壇抱著他哭,又告訴他一定要活著回來。 她都不記得了。 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和日日夜夜間所有的思念都猶如一場笑話。 “表妹,你當真不明白?”趙徹聲音低啞,原本外放的怒意全都斂了起來,往日總浸著笑意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痛楚。 “我不明白?!?/br> 宋樂儀呢喃了一句,眼淚劃過臉頰,她吸了吸鼻子方才仰頭看他:“趙徹,你一日一個模樣,誰摸得清你心思?” 良久,趙徹自嘲一笑,松開鉗制,后退兩步,聲音低沉:“宋樂儀,日后我再管你,就是孫子!” 直到趙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宋樂儀背靠著老樹緩緩滑落,坐在冰涼的凍土上驟然放聲大哭,在空蕩蕩的園子里分外凄涼。 大吵一架后的第二日,宋樂儀就聽到了趙徹奉命前往邊關的消息。她想,他那時一定厭惡極了她,不然怎么不告而別,連夜整裝輕騎赴邊關? 后來二人再見,便是生離死別。 第25章 翟爭 回憶片刻的功夫,趙徹已經走出好遠。 兩道身影搖搖晃晃中重疊又分離,伴著夕陽西沉的余暉,成年趙徹的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少年趙徹的身影,在她的視線中愈發清晰。 宋樂儀驀地回神,伸手摸了摸眼角,那里似乎有一點濕潤,她皺眉,抬袖胡亂抹了一把。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么離開!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這樣想著,她就已經丟了手中的弓,提裙小跑著追上,海棠紅的衣衫在武場上蹁躚而動,墨發飛揚。 趙徹耳朵微動,步伐幾不可察的頓了一下,隨后他自嘲一笑,抬腿便要加快步伐。 算了—— 少年眉眼低垂輕抿著唇,整個神情都籠著一層陰影,心煩意亂,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 直到宋樂儀一把抓住他的袖口。 趙徹終于停下,嘴角揚起微不可察細小的弧度,轉瞬即逝,一張俊臉上的神色依舊不太好看,他微微側過身子,只露出半張俊臉,斜睨著看她。 “表妹這是在做什么?” 宋樂儀胸口起伏著,輕輕晃了晃趙徹的袖口,語氣嬌軟,尾音上揚:“表哥,你等等我呀?!?/br> 是他不等她嗎??? 不過聽完她的話,趙徹神色已然好看了許多,既然表妹有意緩和,他自然不會再計較,于是心情由陰轉晴,將整個身子轉了過來。 揪著袖口小姑娘的眉眼軟和,更襯的他眉眼很冷,趙徹將原本的刻薄話吞回了肚子,換了一句稍微緩和的話,幽幽道:“推開我又要我等你,表妹這是何道理,如此反復無常,實在叫人難以琢磨?!?/br> 聲音低啞,語調幽怨。 宋樂儀莫名的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她也沒多想,而是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還說過你是混蛋呢,那你真是混蛋???” 趙徹嗤了一聲:“是啊?!?/br> 聞言,宋樂儀有些神色為難:“表哥,你別這樣說自己,我知道我有錯,但是你別生氣了,罵自己多不好?!?/br> 想了想趙徹的性子,小姑娘又飛快的補了一句:“罵我也不行?!?/br> 趙徹:“……” 他轉動著拇指上的犀角扳指,挺拔的影子在地上拉的斜長,背著余暉的面龐上神色幽幽明暗難辨,難得沒有如往日般言語刁鉆,而是問道:“表妹如何知道我不是混蛋?” …… 我當然知道,宋樂儀腹誹。 雖然她表哥脾性囂張不太好,也總喜歡說些混賬話,但朝野動蕩之際,是他挺身而出,用單薄的身子扛起了責任,金戈鐵馬平了亂,降了蜀國退了白狄,還了大越一個太平盛世。 那時他十六歲,剛剛及冠,等到戰亂平息,也不過二十四歲而已,這八年,他不一定比她好過。 他這個人,無論經歷多少磋磨,總是一副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