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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臺球英國人玩得比較多,美國人有自己的打法,波士頓鮮有俱樂部會開設單獨的斯諾克館。球館向來不熱鬧,他沒有固定的對手,去的時候遇到誰便會和誰來一局。他曾和當地年輕的高中生玩過,也和經驗豐富的退役職業球手有過切磋。——今天遇到的人是程錫。白襯衫、黑馬甲、西褲和領結,很像是正式比賽時的裝扮。他身邊的人留著最普通的平頭,方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顯然不是球場上的人。程錫單手插兜,球桿卡在手腕處,見到徐至進來,立馬又直起身。距離上一次見面已有半月之久,和之前的兩次見面不同,徐至沒有戴眼鏡,也沒有把頭發梳得光亮不茍,他的發在燈光下看起來烏亮而柔軟,摘下眼鏡之后少了幾分嚴肅。就連程錫自己也很意外會遇見徐至,不過后來想想,也許這就是緣分。他走過去,拿指腹輕輕摩挲球桿頭:“來一局?”程錫倒是很有職業選手的氣勢。徐至脫了大衣,去一邊取了品質尚可的球桿,解開手腕的一粒紐扣,用巧粉漫不經心地摩擦著桿頭:“技拙?!?/br>臺球已經被三角框固定住,整齊排列,質感看上去不錯,光澤瑩潤。程錫可不信徐至的所謂“技拙”。他抱著球桿走到一邊:“你開球?”徐至點點頭,他對斯諾克很熟悉,不必環視球桌,便已經知道自己所在位置與球桌之間的最佳擊球角度。他彎下腰,動作老練而富有張力,五指張開以支撐球桿,簡單模擬擊球后,打出第一桿。程錫接觸過同僚無數,他們大多有英俊的外貌和完美的身材,卻沒有一個人能像徐至這樣將襯衫穿得如此好看。甚至不用猜想,也知道上乘衣料下的肌rou線條流暢,膚色健康而均勻。呈三角排列的臺球應聲而散,滾落自各自的位置,不算好的第一桿,對他們兩人都沒有優勢。程錫繞著球桌走了半圈,最后選定位置擊中了一顆紅球。母球的位置與分值最高的黑球形成一條直線,他打得不用力,七分進袋。拿到八分,是不錯的開頭。而再想繼續時卻發現母球與其他球之間的角度刁鉆,沒有能簡單一桿進袋的關系,程錫眉頭微皺,直起身來看向徐至。那人神色平靜,斯諾克是一項紳士的運動,一旦參與,便會拿出精神和耐心認真對待。他略低頭,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被迫打了一桿防守。自己為自己打出了一個高難度的斯諾克,路數新穎,在旁觀戰的關峰倒是來了精神,他想看看徐至如何化解。徐至目光游移,觀察形勢,他腿一抬,側身坐在球桌上,球桿幾乎與桌面垂直,使出一記有力的攻擊。即便是這樣的姿勢,也不失風度。母球受力而強烈旋轉,與桌沿撞擊后迅速沿著預算的軌道從黃球與粉球之中滑過,與另一顆紅球相撞,將其推至袋中,又與另一顆紅球相擦,悄然繞過障礙球,最后在離黑球最近的一處停下。準確的扎桿。程錫原本以為他會打出香蕉球,畢竟那是在局面糟糕的情況下,有著絕高勝算解斯諾克的常用手法。徐至的技法完美而精準,“技拙”無非是他的自謙。而程錫此時心猿意馬,徐至側坐在球桌上,褲腳微微拉扯上去,露出一截黑色豎紋襪包裹著的細瘦腳踝。他穿著向來得體,平時工作刻板低調,私下里多一分雅致,凌厲眼神不沖著你的時候,很難讓人移開視線。關峰嫌棄地用肩膀撞了撞程錫,低語道:“看傻了?”他這才收起停留在徐至身上的露骨眼神,轉而看向球桌。他已經從桌上下來,找準另一個角度,球桿緊貼著徐至的下巴,擊球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接下來,徐至沒有再給他出場的機會。他看了看桌上的紅球數量,發現早已被超分,他就算每球皆帶了個黑球下去,再將彩球全部打進,也無法逆轉局勢。“你輸了?!毙熘亮粲星槊?,打出超分的局勢之后,就沒有再繼續。程錫甘拜下風,對方顯然和自己不在同一水平線上。一桿到底不是易事。可像徐至這樣給人先手,很容易讓對手沾沾自喜,再猛地撲過來將機會剝奪,也許正是他在競技、或者說商場中的風格。更碾壓人的信心。徐至握著球桿:“繼續?”程錫爽朗地笑道:“繼續?!?/br>徐至站在球桌旁,燈光在他的臉上一片柔和。他喚來工作人員為他們重置球面,冷淡的表情有些松動,嘴角以一個微不可察的角度輕輕上揚。程錫的內心被瞬間擊中,以至于胸中多了一顆閃亮的星星。第13章又打了一局,程錫依然輸得慘烈??伤樕辖z毫不見氣餒,巧粉擦擦桿頭,然后開始坐冷板凳。順便欣賞徐至認真時的迷人風姿。他張開的手指,腕骨、手背上的青筋,垂落在額間的發絲和光影之下的側臉,無一不吸引著程錫。關峰離開了二十分鐘,回來時手里拿著臺便攜式攝像機。他找了把椅子,站在上面俯拍球桌上的情形,記錄徐至不按常理卻行之有效的每一桿球。他的新電影正好需要一段以斯諾克為工具的切磋來推動劇情。他自己倒也研究奧沙利文,只是真正拿起球桿來,就沒有指導人的能力了。偏偏臨時找不到職業球手,也是為什么他們會來球館的原因。程錫一向喜歡這項運動,在關峰看來,他在業余中已經算是佼佼,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顯然更勝一籌。程錫的交際圈里似乎沒有這號人物,但和那人對局的時候表現得卻很是熟稔。再聯系半個月前的某天晚上程錫反常的舉動,他一向粗大的神經不知怎么就變得纖細了起來。那天晚上雨不小,程錫向他借了車,照他的理解,定是有位身材火辣的洋妞想和老友春宵一度。見他回來得太快,還暗自為程錫擔心了一番。結果送的居然是個大老爺們兒,害他瞎cao心。徐至有所放水,第三局打了四桿之后切下來休息,他的手捏著盛著清淡蘇打的玻璃杯,眼神略帶指向性地看看站在椅子上的人。拍攝的角度似乎不會讓他這個人入鏡,他倒也不太在意:“你今天來拍戲?”“不全是,哪有兩個人的攝制組,拍完之后讓人都回去了,”程錫道,“我倆留下來取材,他是我的好朋友關峰,之前跟你提過,現在在做導演,老關,打個招呼?!?/br>關峰從椅子上下來,蓋上鏡頭蓋,朝徐至點了個頭。徐至的自我介紹也很是簡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