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br>
領袖說：“我保證，你會完完整整回到孤鶴山?！?/br>
聽到這句話，蕭解羽踱到他手邊。旁人全都散了，領袖想伸手拉他，蕭解羽又是一退。

領袖蹙眉看他，眼中浮現些許無奈：“解羽?！?/br>
“您又想推開我嗎？”蕭解羽繼續后退，“我希望您明白，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回到您身邊?！?/br>
他的師尊啞然失笑，來回望了望他們腳下越拉越大的距離，調侃說：“這就是你說的，回到我身邊？”

蕭解羽半倚墻壁不說話，師尊說：“我答應過了?！?/br>
“您答應什么了？”

師尊起身逼近墻角：“不會，再推開你?！?/br>
兩人對望良久，蕭解羽忽而抬手，輕撫師尊平淡的眉眼。玄微任他動作，蕭解羽抿唇笑道：“我大約有一點明白，當年您在斷情司見到‘余肖’的心情了?！?/br>
師尊輕輕翹起唇角，笑意很淡，委婉解釋改換相貌的緣由：“孤鶴山那群人，我不希望他們知道我曾擔任神侍?！?/br>
蕭解羽問：“為什么？”

“他們，做過一些事?！睅熥鹫f的含糊，“我曾經駐守孤鶴山，最后放棄了很多人?！?/br>
“您不喜歡孤鶴山那群人？”

師尊道：“說不上喜歡不喜歡。他們的領袖……做事不大精明。你如果有意，可以考慮取而代之?！?/br>
蕭解羽聽著聽著，傾身吻了吻他的額心。

兩人久未親近，玄微僵了一會兒，赧然道：“解羽……”

蕭解羽說：“我有一點想您?！彼沟脱酆?，“只有一點點?！?/br>
師尊好似應了他。蕭解羽用力扇動眼睫，低頭不說話。

暗室之內靜悄悄，玄微凝視靜默的小弟子，說道：“我聽說你在做夜行者的任務?！?/br>
蕭解羽抬眼笑道：“嗯?！?/br>
師尊仔細看了看他的眼角，告誡說：“夜行者的任務對你來說大材小用了。你是卓絕的領袖，別把精力花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br>
蕭解羽無端想，師尊看他的眼神，仿佛已經無數次目睹他振臂高呼，無數次見證他浴血沙場，于是不由自主問：“您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嗎？”

玄微愕然一愣，頗為狼狽地否認：“不，不是的……”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也不知該不該解釋。此情此景與他們在斷情司山腳那天何其相似。

當時眼中沁滿掙扎與悲戚的小弟子如今笑意不變：“沒關系。能見到您，我已經很滿足了?！?/br>
“解羽……”

聽得這話，玄微皺緊眉峰，內心五味雜陳。

此次重逢，他的小徒弟似乎重新變回怯懦孩童，他花費幾百年，好不容易養出的驕縱，又全然無蹤了。

第57章造反中

其實玄微并不擅長與人相處。他也并不明白,到底該如何教養防備心極重的孩子。

遺失了解羽未曾與神魂磨合的軀殼，是大戰中他最悔的一件憾事。

當時在西洲見到蕭解羽第一面，玄微便知，他去的太遲了。

多年顛沛的苦難磨損了解羽年少本該有的輕狂。早年在歸元宗，那個七八歲剛拜入師門的瘦弱孩童，溫軟又克慎，即便笑,也要顧及場合，挑出最得體的一種。

玄微磕磕絆絆，險而又險地將弟子撫養長大,總覺自己少給了他什么。

蕭解羽彎起眼對他笑，周遭光線很暗，解羽眼瞳的光芒也很暗。

他心慌得厲害，直覺此刻一定要說些話才好。

他張口,尚未吐露只字片語，室外一陣sao動,肆意的歡笑蓋過他的聲音。

蕭解羽側耳傾聽，說：“好像出事了?！?/br>
玄微恍若未聞，伸臂輕摟他的腰身。蕭解羽安安靜靜靠上他的肩膀，兩人同樣忐忑的體溫似乎無法穿透冬衣彼此交融。

結束短暫的擁抱,玄微踏出暗門詢問何事。

呂說：“我們的行動成功了?！?/br>
另一個人興奮道：“五區的祭司，情報說他本來要主持來年春祭，我們把他瀆神的證據丟給神殿，處置他的消息已經出來了。五區肯定要換祭司,春祭極可能推遲，或者取消?！?/br>
蕭解羽驚詫道：“什么時候的行動？我怎么沒接到消息？”

“前天有情報。臨時決定的?！?/br>
石室設有捕捉室外音響的裝置，玄微略一分辨，便知混亂正從街道滲入進來。信徒得知瀆神者存在的反應千篇一律，十三祭司大約兇多吉少。

暗室不少人為此歡欣鼓舞，玄微說：“他本可以是我們的同伴?！?/br>
蕭解羽察覺他的不滿和忍耐，默默走近了些，與他并肩而立。

呂說：“我們不需要祭司做同伴?！?/br>
玄微本想克制，聽到他理所當然的回應，不由說：“因為自己的身份，你就這么厭惡新陸人，哪怕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

呂瞳孔微張，抬高音量說：“我從不以自己的身份為恥！”

玄微再不耐煩搭理他，視線掃向密道，仿佛越過壘石遠眺祭壇。

“祭司是神殿統治的一環?！庇腥苏f，“盡管您不愿承認，他們本就是錯誤的存在?！?/br>
蕭解羽環視這群人。領袖不滿，歡欣的氛圍暫時淡下去了，但他們眼中仍有著不以為意的喜悅。

對于“辰”來說，這件事只是一個小插曲。歡喜過后，眾人繼續手中活計。只有師尊神色郁郁，惦念他們視為仇敵的十三祭司。

蕭解羽小聲說：“您要去看一看祭司大人嗎？”

“瀆神者的下場，本該是流放?！睅熥鹫f，“十三接近銷毀期，應該，會示眾三日，然后在第四天清晨，被當眾銷毀?！?/br>
蕭解羽默然。

見一面即將被處刑的舊識，大概不是一件樂事。

師尊卻沉下心思，若無其事說：“走吧，去看一看他?！?/br>
他們轉出暗室，迎接冬日化雪的暖陽。他們登上那座可俯瞰祭典的山崖。

蕭解羽垂眸望去，祭臺日日有人打掃，臺階上看不見一片落雪。

玄微認真瞧了瞧祭臺擺出的物事，從衛兵有條不紊的動作中加以推算，說：“還剩七刻鐘?！?/br>
七刻鐘后，無數信徒將云集于此，唾罵膽敢瀆神的棄徒。

蕭解羽牽起他兩根手指，低聲喚道：“師尊?！?/br>
師尊也許在回憶往事，眸光略顯空泛。

他們站化了樹梢的冰霜，天開始下雪。

師尊說：“其實繼任神侍的，本該是十三?！?/br>
“嗯?！笔捊庥鹞⑿χ此?，瞳孔淺淺映出他的影子。

玄微回以弟子微笑，繼而垂低眼簾說：“當年與我一同誕生的造物有四十九位。其他的因或大或小的缺陷被……大人逐放邊陸。我和十三，算那一批里資質最好的孩童。大人有意在我和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