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賠錢貨！”

    許爺爺被她拉拉扯扯地弄得火冒三丈，又聽她嘴里罵著杏子，實在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

    許奶奶被這一巴掌扇懵了。

    等她回過神，他們已經走遠了，她想起剛才老伴那張怒氣騰騰的臉，腳步躊躇了下還是沒跟過去。

    保健站的金爺爺給杏子包扎好傷口，又和許爺爺叮囑了些注意事項，許爺爺才帶著杏子回去。

    走到一半杏子發現不是回家的路，她昂起腦袋問爺爺：“爺爺我們不回家嗎？”

    許爺爺用空著的手摸摸她的腦袋說道：“爺爺帶杏子去找大虎給你道歉好不好？”

    杏子眼睛彎彎，滿眼的崇拜，“好！”

    許爺爺笑了。

    到了羅家，許爺爺在門框上敲了敲，一個身材肥胖面容卻尖酸的女人走了出來。

    “唉喲，許叔啊，您怎么來了，進來坐坐?！?/br>
    許爺爺抱著杏子走進去，“金花，我來是為了我孫女兒的腦袋，你兒子用石子打破了我孫女的腦袋，你說這事兒怎么辦吧?！?/br>
    高金花臉上的笑意迅速落了下來，襯得那張臉尤其刻薄，她扯著嗓子喊道：“羅大虎！你給老娘滾過來！”

    大虎磨磨蹭蹭的過來，“怎么了媽，我還在看書呢！”

    “你看書？你能看什么書？你給我跟杏子道歉！”高金花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拎到許爺爺跟前，“許叔，這小子過來了，要打要罵您自己說?！?/br>
    大虎痛的齜牙咧嘴，看到杏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高金花又是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道歉！”

    他不情不愿地說了聲對不起。

    許爺爺輕輕拍了拍杏子，杏子脆聲道：“沒關系?！鞭D頭和爺爺說：“爺爺我們回家吧?！?/br>
    “好?！彼溲矍浦蠡?，對高金花說道：“金花，今天來也不過是想聽聲道歉沒想怎么樣，不過小孩子該管教的還是要管教你說是吧?！?/br>
    “可不是么，那您慢走啊?！?/br>
    許爺爺抱著杏子出了羅家大門，還沒走遠聽見大虎朝他mama嚷道：“媽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又沒說錯，我打她怎么了！她就是賠錢貨！”

    高金花一邊親香一邊安慰道：“對不起寶貝，mama也是沒辦法，她是賠錢貨，那你跟個賠錢貨計較什么，你說你打了人家，人家找上門咱總得應付應付，還疼不疼……”

    許爺爺加快腳步，后面的話再也聽不到了，他低頭看著懷里乖巧的杏子，心里酸酸澀澀的。

    回到家，許mama已經在家了。

    一見杏子是被公公抱著回來的，她就開口罵道：“杏子你沒長腿??！多大的人了還要爺爺抱你！死下來！”

    杏子掙扎著要下來，許爺爺抱不住了，這才放下她。

    她一下地就被許mama推了一把，“還不去看著弟弟去！你媽要做飯你就等著享福是吧！不知道生你下來干什么的，成天討債！”

    許爺爺忙穩住杏子，冷聲道：“行了！有你這么當媽的嗎！杏子剛受了傷你不管一天到晚就寶貝你那兒子！”

    許mama訕笑，“爸，這小智以后長大了肯定是有出息的，以后讓您享清福呢，您怎么光疼這賠…這丫頭片子不疼小智呢?！?/br>
    許爺爺哼了一聲，“你兒子不需要我疼，杏子，走！”

    ***

    許幸子知道自己夢到了以前的事情，眼皮動了動，沒有醒過來。

    ***

    眨眼到了杏子小學六年級。

    今天放學打掃衛生晚了，杏子出了學校就往家里狂奔，到家還是晚了，許mama在堂屋等著她，她一到家還沒來得及脫下書包，樹枝一下一下就抽在她身上。

    杏子不敢躲也不能躲，躲了只會被打的更厲害，爺爺不在家她才敢打自己。

    熬過去就好了，杏子加油，忍??！

    果然被抽了幾下就趕她去做飯了。

    杏子坐在灶膛里，痛的直打哆嗦，給許mama燒火。

    許mama不敢讓杏子做菜，她知道公公疼愛女兒，做菜這種明顯的事情她都是自己來，但是她又討厭這個女兒，所以能磋磨她做的事情都讓杏子做。

    飯菜做好之后杏子把菜端到桌上。

    許爺爺是在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回來的，剛一進門就看到他兒子用筷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孫女的額頭，下手重的杏子的額頭立馬杠出了兩條紅痕。

    許爺爺沖過去抱住杏子，反手用杏子的筷子朝他兒子扔過去。

    許爸爸嘶了一聲，“爸你干嘛呢！多疼??！再說小智還在我旁邊，砸到小智怎么辦?！?/br>
    許爺爺憤怒，“你還知道疼！那你抽杏子那一下，她不知道疼嗎？還有你！蘇小蘭！郭愛秀！你們都是死的??！”

    蘇小蘭不敢和公公斗嘴，只癟癟嘴繼續喂兒子。

    許奶奶啪的一聲拍下筷子，兇道：“咋！誰叫她投錯胎生成了賠錢貨！誰叫她投到了我們家！這都是該她受的！”

    “你??！”

    許爺爺氣的不輕，杏子斂下眼中的恨意，摸摸爺爺的手說道：“爺爺不要生氣，我沒事，我去給您盛飯?！?/br>
    杏子盛來了飯，許爺爺又去拿了個空碗夾了一碗菜，端起碗帶上杏子的飯碗一起去院子里吃。

    杏子和爺爺單獨吃飯吃的很香，許爺爺吃著嘴里的飯菜想到保健站老金說的話覺得苦澀萬分。

    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杏子這么乖的好孩子，以后如果沒了他，這個家，唉！

    杏子初二，升到初中的這幾年里，她在家里受盡了言語辱罵和打罵，爺爺年紀越大越幫不住她，而她也不希望爺爺為了她和他們吵，爺爺只要平安健康便好。

    幾年的忍辱造就了現在寵辱不驚品學兼優的杏子。

    知道爺爺得了腸癌杏子覺得天都塌了。

    她請假回家，難得沒有人罵她，她撲在爺爺床前，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又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想讓自己哭，她喉頭像塞了一團棉花，好一會才嘶啞著說道：“爺爺，我們去上海，去北京，一定可以的！”

    許爺爺還沒說話，許奶奶先跳腳了，“去什么大醫院！這是癌癥！那么多錢呢！家里哪有那個錢去大醫院！就在市里看吧?！?/br>
    杏子不敢置信，她握緊拳頭僵著脖子扭頭看向郭愛秀，“這是爺爺！是和你生活了這么久的丈夫，是你們的父親！為什么要放棄去大醫院治療的機會！這是癌癥?。?！為什么?。?！”

    她歇斯底里，渾身顫抖，最后回歸冷靜道：“我不管你們是怎么對待我的，但是！爺爺一定要去大醫院??！”

    “這不是你個丫頭片子說了算的！我不知道這是癌癥？家里沒有錢！沒有錢！你弟弟上小學還要補習班，你自己還要上學，怎么可能供應得起去大醫院的治療費，做什么夢！有種你別上學??！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