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炎就本能抵觸，但他明白自己需要放下執念和固有偏見，冷靜理智地跟對方談一談，耐心聽聽對方想法，同時也借此機會跟對方說清楚自己對同性不感興趣的事實。

那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想象顛覆三觀，才導致他無法控制地跟對方劈頭蓋臉發了那一通無名火，他也不是沒為此后悔。

在解決問題的方式上，他還是本著回避極端，盡力挽回的原則——就像當年邊月的事情一樣。

晚上回到局里，魏卓炎溜達到待令室摸出手機尋著肖憶號碼。

擱置了大半個月沒聯系，魏卓炎看著兩人最后一次的短信記錄還在調侃關于肖憶公司的事情，免不得露出一抹苦笑。

單手插著口袋，他撥通電話時表情一直很凝重，腦子一直思量著這種事情到底什么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數字音連接聲響了許久，魏卓炎才聽到那邊接起。

不過剛要開口，他卻聽到那邊傳來一陣頗為興奮的女聲：“魏隊？”

魏卓炎怔了一下，覺得這聲線頗為熟悉。

下意識重新把手機舉到眼前檢查了下，他確信自己打得是肖憶私人號。

接電話的是紀依。

她對于接到魏卓炎電話表示很興奮，魏卓炎也客氣地跟她寒暄了下近況。

等聽那女人天上地下海侃夠了，魏卓炎才好不容易把話題拐回肖憶身上。

紀依表示他們肖總還在辦公室忙，因為私人電話近期總是有人sao擾，才干脆一起交給她處理，對方自己一個人專心處理公司的事。

魏卓炎順便詢問了關于肖憶公司近況，紀依雖然并未透露任何公司隱秘信息，卻也字里行間表現出對肖憶的擔憂。

明白這幾周肖憶的壓力，魏卓炎告知紀依不需要通知肖憶他打過電話，明天他會親自去拜訪。

對魏卓炎的關心表示感激后，紀依才收了線。

不知道肖憶情況到底糟到什么程度，魏卓炎臉色十分陰沉地跟隊友換了班，拐入洗漱間。

晚上躺在宿舍床板上正打算入睡時，壓在枕側的手機卻突然傳來一陣突兀震動。

睡在同屋的晉洋翻了個身，還一臉羨慕嫉妒恨地調侃魏卓炎這個點居然還有人掛念著給他打電話。

瞄了眼屏幕，魏卓炎表情一滯，緩緩從床上坐起。

披了件外套，他敷衍過晉洋的詢問，踱到無人的樓梯間接起電話。

把手機壓上耳側時，魏卓炎頓了下，才發出一聲情緒復雜的“喂?！?/br>
兩人隔了許久沒對話，他居然有種不知該怎么開口的錯覺。

那邊男人聽到他先開口，也遲滯了幾秒才接上：“卓炎?！?/br>
這倆字，魏卓炎硬生生從對方嘴中聽出那么點沉重意味。

“你——晚上打過電話？”肖憶聲線有些游移。

不知為何，這種明明相當正常的對話，在兩人間發生那種事后卻顯得詭異而別扭。

魏卓炎走到樓道窗邊，倚著側墻開口：“對?！?/br>
頓了許久，肖憶才接上：“——有事么？”

聽到這話，魏卓炎幾乎要苦笑出聲：“我想跟你談談?！?/br>
“……”那邊男人沒什么動靜。

幾秒后，估摸著對方沒開口的意思，魏卓炎才繼續開口：“那天的事，抱歉，我不該說那些話?！?/br>
他知道自己當時頭腦發熱反應過激。

“該道歉的是我?！毙浡暰€聽上去有點脫力。

“肖憶?！蔽鹤垦讍问植逯?，開始在樓道里無意識地緩緩踱步，“你……真的——”

下面的話魏卓炎頓了許久，似乎在躊躇什么。

不過終究還是放棄地閉眼，他捏著手機盡量不表達情緒：“——喜歡我？”

讓他面對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表白，實在不是易事。

“對?！毙浤沁吅芨纱?。

“什么時候開始的？”魏卓炎耐心。

“……”

肖憶那邊像是溺入死水，半晌無話。

循著邏輯，魏卓炎腳步一點點停滯下來。

——我說老魏，這個肖憶也太執著了吧？——

——草，從X城找過來的？夠執著?！?/br>
——魏隊，這人辦事兒比你還鉆……忒嚇人了?！?/br>
腦海浮現出當年肖憶剛找來消防局時隊友茶余飯后的調侃，魏卓炎表情一點點凝重。

肖憶還是沒回應。

魏卓炎卻單手緩緩覆上額角，恍然大悟般長長嘆了口氣：“你——難道從……”

“卓炎?！毙浡暰€明顯帶了些無奈笑意，“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那天不是開玩笑?！?/br>
“……”

“我是真心喜歡你?！毙浡曇粝喈斦J真。

“小子?！蔽鹤垦讚u著頭，走到走廊邊靠上側墻，在黑暗中覺得有些渾身無力，“你知道我喜歡女人的，不是么?！?/br>
這話落下后就如石沉大海。

魏卓炎等待許久只能聽到肖憶那邊傳來一陣頗為響亮的關門聲，緊隨著背景的似乎還有個上年紀的聲線開始絮叨。

正當魏卓炎不解發生什么時，他突然聽到肖憶淺笑一聲，沖他開口：“卓炎，你在局里么？”

“在?！蔽鹤垦滋裘?。

“來傳達室一趟吧?！毙浉纱嗟亟忉?，“我到了?！?/br>
“……”

☆、35交心

勁風獵獵，夜涼如水。

魏卓炎抵達傳達室時，并未看到肖憶身影。

轉頭正對上面色泥糊了般的傳達室大爺，對方數叨了他半天，表示只要不是為人民服務的事情只能外面涼快。

苦笑著應付了大爺兩句，魏卓炎披著件大衣出了傳達室。

這個時間點，街上人流稀疏，除了馬路上時不時呼嘯而過的車輛，整條街像是陷入沉睡，白日里挺立壯闊的建筑此刻也只縮在夜的暗影，小心翼翼地依賴著路燈那微不足道的光芒，渴求呼吸般汲取著在夜色中撐出的那一點光芒。

魏卓炎踱出消防局時，看到街邊一輛漆黑私車邊，肖憶正斜倚其上。

一襲烏色長風衣，對方拿著罐啤酒，單手插在兜里，表情落寞地時不時仰頭灌盡酒盞。

而車頂方向還立著幾罐未開封的啤酒。

看到魏卓炎身影，肖憶手中動作停了停。

朝對方投去清淺一笑，肖憶順手拿了罐啤酒朝魏卓炎晃了晃：“來么？”

搖頭，魏卓炎踱到肖憶身邊，看著對方有些不連貫的動作開口：“晚上有我換班，不能喝?！毖援?，此刻離肖憶近了，他才覺察到那強烈酒氣，忍不住皺眉，“你——喝了多少？”

聞聲，肖憶垂眸抿了下唇：“放心，死不了?！?/br>
轉首望了眼肖憶倚著的車，魏卓炎沒看到嚴天，表情即刻嚴肅起來：“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對?！毙浽频L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