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面前他會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因為他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察覺到周圍人對她的不屑?？伤粫娴姆判?，他會去查苔米小姐的背景?！?/br>
“說真的，我很好奇，愛德華?！睈鄣旅伤撇唤浺忾g問，“你是怎么認識塞柔涅斯的，什么導致了你們積怨頗深？”

愛德華似笑非笑：“您確定要聽？”

“算了?！彼麚]揮手，那種察覺危險的本能又在提醒他了，“繼續?！?/br>
“塞柔涅斯本身就有問題，這我敢肯定，因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苔米小姐。梅菲斯特會查到這一點，然后——”他作了個舒張的手勢，“陰謀就開始了?！?/br>
愛德蒙笑著接了下去：“一個短時間內并不好對的親王和他被神寵愛的長子，一個極有可能將會陷入危險的公主女兒，他的選擇已明了?！?/br>
“然后就是歐蘭鐸的出場了?！睈鄣氯A合攏了手指，像是緊緊攥住了什么，“他并不能完全證明我的無罪，畢竟我的血統是無法改變的。但他可以證明我忠貞的信仰，而梅菲斯特會相信他的話——虔誠的教皇是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說謊的?！?/br>
“于是他會開始思考苔米家族的目的?！睈鄣旅牲c了點頭，“那歐蘭鐸呢？”

“至于歐蘭鐸，根本沒有必要上門尋求幫助，因為梅菲斯特自會替我們去詢問?！?/br>
愛德蒙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笑意漸深，“你講的很好，愛德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梅菲斯特執意要趁這個機會親手斬殺我呢？那么他根本就不會去考慮苔米家族，也不會去詢問教皇，到那時候我們怎么辦？”

“父親?！睈鄣氯A凝視著著他的眼睛，“要是梅菲斯特真的想殺您，或者他有能力殺死您，那么我不認為您能活到現在?！?/br>
“我相信您，父親?！彼^續道，“我不認為這樣一個小小的進攻就能將您擊垮，所以我的側重點在于如何利用這次機會對苔米家族發起反擊——畢竟您一心想改革，而這個保守迂腐的家族將會成為最大的阻礙?！?/br>
“如果您做不到，那么我就輸了?！睈鄣氯A顯得十分淡然，“就算被逮捕入獄，也是我的政治能力不夠，咎由自取罷了。更何快，如果天界的統治者是這樣一個沒有水平的人，那么您現在就不僅僅只是親王了?！?/br>
他如是說。然而更多的也是未盡之言，愛德蒙對他隱瞞的事情太多了，他私下里也想試探出愛德蒙在天界的影響力。

“是么?！睈鄣旅傻托α艘宦?，“那么我們就來賭一場?！?/br>
一枚金紅色的硬幣在他指尖輕巧地旋轉著，然后猛地叩擊在桌面上。

“我賭得是梅菲斯特會與歐蘭鐸再次將你召進宮，并且是在我無法跟隨的情況下審問你的信仰。這是我的籌碼，如果你贏了，你可以拿走它?！?/br>
那真的只是一枚很普通的硬幣，而且是天界貨幣里最廉價的一種。它的正面是劍與羽翼，反面是一個環繞著荊棘花的數字1。

愛德華伸出手，試探著輕輕觸碰這枚硬幣，它的冰涼里還帶有愛德蒙的體溫。他把它放在掌心里，就仿佛捧起了一枚寶石。

“一個很不錯的籌碼?！彼f，“那么我賭得是，梅菲斯特不會來找我，他會審判塞柔涅斯·苔米，盡管那對她而言并沒有什么用?！?/br>
“賭局成立?！睈鄣旅勺⒁曋中牡挠矌?，帶著幾分笑意，“你現在可以把它放下來了嗎，輸贏未定前，它不屬于任何人?！?/br>
啪嗒——

下一秒，一抹金紅色便從空中墜落，殘影翻飛卻被修長的手指扣住，清脆地敲擊在桌面上。

劍與羽翼朝上遮擋住背面的數字，而在某一個瞬間，它的價值也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

如果把時間倒退回午時三點，動人的陽光將會籠罩在塞納宮，那里的花園宛若迷宮一般華麗紛艷。

“愛德蒙，我親愛的弟弟?！泵贩扑固匚⑿χ鴶堊∷募绨?，“我們有多久沒這樣了？”

“是啊?！睈鄣旅傻谋砬楸还饩€氤氳得模糊不清，“我記得我們小的時候經常在這里玩鬧?！?/br>
“啊，我也記得。那時你還養了一只黑貓，她叫皇后?！?/br>
“可是后來她選擇離開了我?！睈鄣旅纱瓜卵劢?，“也許是因為長大了?！?/br>
“長大了——是的，我們都長大了，愛德蒙?！泵贩扑固鼐秃孟褚粋€敘舊的老友，“現在連我們的子女都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了?！?/br>
“歐斯塔娜確實是個很與眾不同的女孩，她比一般公主要有想法?！睈鄣旅傻脑捪袷强滟?，“聽說她最近與苔米家族的小姐玩得不錯？”

“我年齡大了，也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所以歐斯塔娜要是能找到合適的玩伴，我是很高興的?！泵贩扑固卦掍h一轉，“愛德華呢？他怎么樣了？”

“他是個虔誠的信徒，每周都要去教堂做一次禱告?！睈鄣旅赏Ｏ铝四_步，他面前是盛放的薔薇花架，芬芳馥郁。

他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似的，用指尖拂過柔軟的花瓣，“我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的吧?！?/br>
兩個人都沉默了，愛德蒙最終還是收回了手，他轉身看著梅菲斯特，若有若無地笑意被隱去了。

“你覺得父親說得那些事真的嗎？”半晌，梅菲斯特才問道，“你知道我是指什么?！?/br>
“他沒有欺騙的必要?！彼?，“歐蘭鐸的結局你看到了，費了那么大代價，也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永生名號?！?/br>
梅菲斯特陷入了沉思，他開始無意義地掰弄指節。愛德蒙瞧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在狀態，于是適當地插了一句話。

“我記得苔米祭司曾堅決反對過關于神寵的事情。他甚至在神殿里掀起了一場風波?！彼恼Z氣意味深長，“也不知想針對誰?！?/br>
點到為止。

愛德蒙再次看向被午時三點的陽光所愛撫的薔薇，他行了個禮，是面向花叢的。

“感謝您的款待，陛下。那么我就不繼續打擾你了?！?/br>
梅菲斯特才回過神來，“啊，我親愛的愛弟弟，請隨意?！?/br>
他笑了起來，“是的陛下。還有，您的花架真的很美?！?/br>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大束新鮮的薔薇?！泵贩扑固赜只謴土藵M面笑容，他喚來一個侍衛，“把這架子上的薔薇摘了，送到親王的府邸里?！?/br>
“謝陛下?！?/br>
他的笑容多了幾絲心滿意足，然后再也沒有看一眼那盛放的花，因為她們的命運在頃刻間被決定了。

即是她們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