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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樁一會兒不拔的誰知道你想干嘛,面上卻“哦”了聲,拖著痛腳往外走。 孟璟喝住他,聲兒淡淡的,說的卻是石破天驚之語:“直接把人捆過來,不必客氣?!?/br> 東流左腳“嗵”地一聲踢上門檻,整個人瞬間彈起來,抱著腳跳了兩圈,要不是礙著孟璟在這兒,面前還擺著膳食,他幾乎馬上就要脫鞋吹上一吹,他幾乎懷疑孟璟腦子燒糊涂了,俞信衡一邊地大將,叫他直接將人捆過來??? 他抱腳在原地跳了幾圈,死活不肯走,試圖最后再確認一次他是不是被扶舟這糊涂蛋氣糊涂了。 孟璟盯他一眼,冷冷甩出一句:“滾?!?/br> 得,這怕不是氣糊涂了,這約莫是氣得七竅生煙了。 東流乖乖放下疼上加疼的左腳,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 他看了眼臉朝下呈大字趴在青石板上的扶舟,“嘿”了聲:“兄弟,幫幫忙么?” 還剩半條命的扶舟好死賴活地掙扎著抬起頭:“叫你爹干嘛?” 他說話有氣無力,聲調拖得老長,東流凝神細看了眼,發現他胳膊肘和手心早破了皮,臉上也沒能幸免,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鼻尖都還沾著地上的濕泥。 他知孟璟下手沒留情,對這敢自討苦吃拿孟璟試藥的倒霉蛋肅然起敬,同時也油然而生出一種同情。 扶舟疼得哼哼唧唧,不耐地道:“你爹疼著呢,不知道扶一把?” 扶舟自幼伴著孟璟練武,他身手差他一大截,這會兒有求于他便懶得同他計較,趕緊狗腿地跑過去把他扶了起來,討好地道:“幫我把周邊的暗樁料理了唄?” 扶舟借了外力,好不容易“誒誒喲喲”地爬起來,撣了撣膝蓋上的泥,又抹了把鼻尖令人發癢的淤泥,不耐地道:“叫爹?!?/br> “爹?!睎|流滿臉期待地看他。 他忿忿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泥,轉身往外頭去換衣服去了:“等著,乖孫子?!?/br> 東流還沒鬧明白自個兒怎么倏忽間又降了一輩,孟璟已淡淡掃了道眼風過來質問他怎么還沒滾,他趕緊往外溜,路過外院時沒忘喊了聲:“爹,你快點啊?!?/br> * 楚懷嬋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辰時迷迷糊糊醒來過一陣,見天色還暗著,以為還早,又補了個回籠覺,等再睜眼時,已經日上三竿,她摁了摁眉心,迫自己醒了神,這才發覺床幔被人放了下來,將床遮得嚴嚴實實,季秋天色本就亮得晚,難怪她覺著還早。 困意將醒未醒,她伸了個懶腰醒神,發現枕頭竟然不在床頭位置,而是往下挪了半尺的距離。她平時睡覺,除非天寒地凍,會不由自主地循著暖意往被窩中心鉆,其余時間還算老實,這著實不太像她的行徑。 她仔細回想了會兒,總算想起來昨兒晚上發生了什么。時隔兩月有余,她居然又和孟璟同榻而眠了??? 可昨晚,她明明拒絕了他讓她上來的提議。她低頭掃了眼,見自個兒仍舊裹著昨日夜里的披風,其上的玉花扣都還完好地扣著。 他君子做派,她卻忽然說不清楚心中是怎么樣的滋味。 她起身將床幔系好,目光落在架子床的紋飾上,這地兒畢竟是挑作新房用的,哪怕當初沒想著住這邊,但用物也大有講究。其上紋飾,正是荔枝。 荔枝啊,她訥訥地摸了摸耳垂,忽然發現其上空無一物,這才回過神來,往梳妝臺前一坐,目光定格在那個小小的剔紅荔枝紋香盒上。 她打開來,將那對耳珰取出來,借著日光仔細端詳了下那只憨態可掬的松鼠,爾后輕輕嘆了口氣,復歸原位,合上匣子,再拉開抽屜,將它扔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抬眼的時候,無意掃到了鏡中的那張臉,縱好好補了個覺,頹態也未完全消減,但這張臉卻依舊素凈。她看了好一陣子,總算模模糊糊地憶起來,昨兒夜里他似乎幫她擦過臉,他雖不熟悉女兒家這些東西到底該如何捯飭,但到底還是細心地替她將脂粉一一擦洗干凈了。 日頭正盛,南窗支起,日光映射下,她往菱花鏡里看去,竟無一處遺漏。 斂秋進來伺候她更衣梳洗,邊替她梳髻,邊喋喋不休,說昨日芭蕉忘記收回來,夜里被雨一淋,她早間去看,哪里還有什么簪花小楷配曹唐詩,只有一片被大雨沖得稀稀拉拉徒留幾道墨痕的蔫芭蕉葉,更哪里來的嫦娥偷靈藥。 她說得高興,語氣也歡快,楚懷嬋一手掌著香盒,一手執銀篾將玉簪粉挑些出來上妝,余光從銅鏡里瞥了她一眼,淡淡問:“怎么?我寫了兩刻鐘才得了這么一幅字,這被雨沖掉了,你還這么高興?” “奴婢哪敢呢?您別折煞奴婢?!睌壳镖s緊搖頭,但笑意仍是止也止不住,替她將鎏金梅花簪插好,這才笑道,“二爺早些時候吩咐給您備些素粥,時夏一直親自盯著呢,您現在用還是干脆直接去那邊用午膳?” 楚懷嬋手里拿著的銀篾倏地落到了梳妝臺上,她回過神來,佯裝手滑,將東西遞給斂秋,取了對東珠耳珰戴上,見沒什么不妥當了,起身往外走:“用些再過去吧?!?/br> 她早間不碰葷腥,在閱微堂這些時日也從未破過戒,對她而言不過是個小習慣,但孟璟能察覺并記住這些細微處的小事,她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這頓飯也吃得食之無味,飯畢,她猶豫了會兒,親自下廚熬了碗止疼的香薷湯。傷口在愈合,雖然速度慢,但這一段時日發癢且疼,其實才是最難熬的。 她拎著食盒到閱微堂時,在書房沒見著孟璟的身影,于是轉去菁華門外尋他。竹林深處,幽篁間里,建有一處清涼亭,他偶爾被她擾得心煩意亂之時,會來此地躲她。 但今日,她沒能像在閱微堂里一般暢通無阻,她往里走了不過二十來步,東流將她攔在了半路。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49章 她頓住腳步, 目光落在手中提著的紫檀雙魚紋提盒上, 長睫輕輕蓋下, 將所有情緒一一收斂, 似是怕擾著里頭的人, 將聲音壓得極低:“小侯爺在會客?” “哪能呢?在訓人?!?/br> 的確是在見人, 但應該算不上見客,畢竟俞信衡都被他直接捆成粽子扔里頭了, 這樣的要能稱得上是客, 那俞信衡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東流覺得他這回答還算滿分, 猶豫了下, 勸道:“主子正在氣頭上呢,您先回閱微堂等吧?!?/br> 她往里邊悄悄探看了眼,竹林擋得嚴實,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點了下頭,畢竟扶舟膽子大到敢拿孟璟作為他提升醫術路上的墊腳石, 被訓一頓也活該, 但轉念一想,又有點猶豫, 就孟璟那臭脾氣, 那倒霉蛋他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么? 她心不在焉地將食盒遞給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