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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仗倒有七八場是侯爺親自掛帥上的戰場。當日侯爺也是在宣府負的傷,回京不便,不然夫人遠在京師,也不會拖家帶口地回到國公府來?!?/br> 斂秋迎上她的目光,短促地笑了聲:“那時候侯爺回來打仗都會帶著二爺的,興許二爺在都司衛所里結交了什么好友也未可知?!?/br> 五年前先皇駕崩的那場仗的確發生在宣府,當時的總兵官鎮朔將軍也的確是西平侯。 但傳聞里,孟璟也是那時候,在京師里頭為聞覃傷的腿。 那場使得天下易主孟家落敗的仗,原來他并未參與啊。 她思緒已經飄遠了,斂秋輕聲絮叨:“二爺不管事,也不喜歡別人管他的事,連夫人也不例外。之前在病榻上困了好幾年,脾氣也實在算不上好,這半年來才稍微好了些,從前夫人其實還是……” 楚懷嬋看向她的目光里帶了些許探詢,其實不必點明,她也能想象到,一個瘦弱女子,既要照顧一個長年臥床的丈夫,又要照料一個雙腿被廢不能下地的兒子,還要顧及一個小孩子的諸多事宜,該有多難。 趙氏如今也不過四十又幾的年紀,白發竟比父親還要多些。 更何況,這個兒子還是個不知體諒她難處的。 楚懷嬋點點頭,示意她明白了,輕聲道:“一會兒去問問母親,若母親不介意的話,以后我每日過去陪母親用膳吧?!?/br> 斂秋面露欣喜之色:“少夫人通情達理,夫人想必很欣喜,奴婢一會兒就去向夫人知會一聲?!?/br> “嗯,辛苦你?!彼t疑了下,又道,“按理我剛進門,這些話本不該說。但不管怎么說,畢竟也是嫁過來了,日后如何也得在這里過日子,早間去請安,又瞧著母親很喜歡你,這才多說一句?!?/br> 她這話說得鄭重,斂秋愣了下,道:“您是主子,沒有不該說的道理,您請講?!?/br> 楚懷嬋斜覷了她一眼,輕聲道:“你們做下人的,特別是你這種主子打心眼里看得上的,莫要在心里嘀咕主子的不是。你是夫人跟前伺候的,固然將夫人的不容易看在眼里,但二爺也未必容易,兩處都多體諒些?!?/br> 畢竟當年也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芝蘭玉樹,意氣風發,一朝遭此巨變,甚至不知日后還有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換了誰,心里也必是百般磋磨。 誰落到如此境地,又還能事事上心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分明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可當局者迷,幾年下來,竟無人設身處地地為對方想一想。 斂秋如醍醐灌頂,低首應下:“少夫人教訓得是,是奴婢的過錯。奴婢從前一直伺候夫人,只順著夫人這頭看,想著夫人想和二爺熱絡幾句,二爺倒也不肯,白白叫母子情分都淡了,竟忘了體諒二爺的難處?!?/br> 日頭躍出來之后,屋里開始冒熱氣,她將手放在時夏端進來的冰盤上浸了會兒,冰凌凌的溫度順著指尖傳到心窩,令她心里松快了些許。 “肯為主子考慮,自然是好事。這事就算說到二爺跟前,也斷沒有怪罪的道理?!彼D了頓,“但主子煩心事多,未必能顧及到兩頭那么多事,那下面人,既是個肯為主子設身處地著想的,就別替主子去怨誰怪誰,要盡量在兩頭面前多斡旋些?!?/br> “兩頭主子都舒心了,下面人日子才能暢快?!?/br> 她難得說這么一長串話,口干舌燥,見斂秋手上的活計也停下來了,干脆喚時夏奉了杯茶過來,她緩緩喝了口,茶香入鼻,這股子疲憊也下去了許多。 “奴婢給少夫人捏捏肩吧?”斂秋問。 楚懷嬋點頭,緩緩將衣衫退下來,斂秋在手心擦了些藥,不輕不重地替她舒緩經絡:“少夫人方才的話,奴婢記下了?!?/br> 她手上的力道正合適,那股子被茶強行壓下的倦意又泛了出來,楚懷嬋沒應聲,眼睛微微闔上,似要睡著了一般。 斂秋遲疑了下,低聲問時夏:“少夫人還通醫理?” 時夏剛放完茶杯回來,將冰盤往楚懷嬋跟前湊了湊,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又怕吵到她,趕緊湊到斂秋耳邊:“哪能呢?小姐雖然看書是很雜,但醫術這種東西,畢竟需要下狠功夫?!?/br> 見她面露疑惑,又接道:“我家小姐以前在外祖家里長大,府上有幾個表姐妹。畢竟是客居,也不好和人家爭什么長短,只好想些法子將煩人精趕走便罷了,這法子是慣常用的?!?/br> 她自個兒想著先樂了,沒忍住笑出聲:“不過據小姐以前說的來看,那些人可比方才這撥不好相與得多?!?/br> 斂秋失笑:“以前府里只有二房和老夫人,用不著爭來搶去,太爺去得早,侯爺他們兄弟二人也算相扶持著走過來的,侯爺一直待二房很寬仁,二姑娘其實沒什么心計的,只是性子驕橫了些,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東側院那些人……依我看,二爺好像也沒拿正眼瞧過,更是不必在意?!?/br> 時夏頷首:“小姐應該也看出來了,所以除了維護姑爺的幾句,也沒說什么特別出格的話。但畢竟骨子里還是傲的,也不會完全忍著任由別人欺負?!?/br> 斂秋點頭,又微微搖了搖頭,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說之前有幾個表姐妹她便明白了。 原也是這種環境里長大的,竟然能長成這樣的性子。 骨子里傲,性子又淡。 方才那番話,既通透,也掏心窩子。更難得的是,孟璟這般做派,她竟也肯出言維護他,更肯設身處地地與他共情。 “是,這樣的性子很招人喜歡,難怪夫人滿意得緊?!?/br> 趙氏贈的玉鐲,是當年孟璟負傷后,她親去道觀為孟璟求念珠手串祈福時,在觀里一并開過光的。 當初指婚的詔書一下,趙氏一聽是楚閣老家的這個小女兒,差人打聽了些楚懷嬋的事后,便滿意得緊,不然也不會差她過來伺候。如今更是第一次見便將這寶貝贈了出來,必得是第一眼就很喜歡了。 時夏笑笑:“也是,小姐性子淡,其實是好事?!?/br> 斂秋點頭,低頭去瞧楚懷嬋,她興許是困極了,已靜靜地睡過去了。 這位少夫人其實年紀尚小,但興許因為不是在自家里養大的,多經歷了些人情間事,早早地脫了稚氣。 興許也正是因為性子淡,連睡顏都透著一股子恬靜。 是一種沒來由地讓人感到舒適的恬靜。 第16章 孟璟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日頭高懸,他從正門過來,路過楚懷嬋這方院落,無意中想起這院子的名字——棲月閣,其實算不上多好聽的一個名字,是當年建國公府邸時便有的老名兒了,但當初張氏過來問他的意思時,他忽然覺得倒挺襯那小丫頭的名字的,便擇了這處作新房。 懷嬋,棲月。 可惜里頭那個未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