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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就快到知州府上了?!?/br>何清有些恍惚,季紹景容顏如舊,當是他渴慕的風華,可是那張臉上珍視又自責的神情,倒極是諷刺。于是他搖搖頭道:“王爺是不是認錯了?”他歪著頭,露出頰上的疤,“我是何清呀,王爺的阿卿,不是寧大人嗎?”“誰跟你亂說那些胡話?”季紹景像被人當胸踹了一腳,許久沒有想出別的話來,只是道,“以后本王再與你解釋,你不要亂想?!?/br>“是因為寧大人成親了嗎?王爺不忍寧大人背負罵名,所以才不得不接受我吧?!?/br>“或者說,擔心與寧大人走的太近,為他招惹麻煩,所以拿我當個掩護?!?/br>“總不能因為我勾欄出身,處處比旁人下賤三分,傷害起來一點也用不著心疼,所以才最終選中我當替身吧?”何清一味說著,抖得幾乎停不下來,“我可真慘,你們兩個相愛,在不在一起又能怎么樣,只剩我這個故事之外的人耿耿于懷,永遠被遺忘?!?/br>明明是四更該眠的夜,何清一句一頓,恍若燈花墜夢,卻字字如針。季紹景想說話,奈何雙唇蠕動一下,并未發出聲來。他以為會永埋心底的秘密,今日被悉數被抖露出來,在他毫無防備時曝光于世——被最想瞞著的人知道了。季紹景只能越發緊地抱住他,直到馬車停下。傅恃才亦是徹夜等著眾人,見季紹景抱著一人下來,鐵青著臉徑直往住處去,本來落下的心頃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上。燈影憧憧,臨州府一間小院里,安然坐著個少年,描眉畫目,顧盼生春。自是可憐可愛的好相貌,可惜涂抹痕跡太重,失了靈氣,像是在刻意模仿著他人。何清被季紹景一路抱回房里,身心俱疲,沒有口舌力氣再與他一辯高低。季紹景方推開門,即有一陣濃郁香風飄然而至,軟糯糯動人:“王爺總算回來了,叫人家等的好苦?!?/br>“你是誰,滾出去?!?/br>季紹景并未看他,一心想將何清安頓下,何清不經意掃了一眼那人,見那人癟著嘴一臉委屈,出聲喊住他:“你也是替身?”季紹景的腳步立馬頓住,回身而望,果然見男子眉目神態,皆似舊人。“何清是寧佩卿的替身,他是何清的替身?!焙吻逋蝗粫晨煨ζ饋?,“王爺還真是豁達爽快之人?!?/br>季紹景百口莫辯,再三重復著一句:“阿清,你先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與你解釋行不行?”是日,臨州春日凍災未平,匪患先定。彼時官府剿匪所逃余孽二百一十七人,自立血羽寨,劫持朝廷命官寧裴卿四日,觸犯官威,臨州知府傅恃才震怒,傾舉州之力清剿,斬殺一百八十五人,生擒三十二人,無一人可逃。傅恃才看著對面而坐的季紹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眼下他的處境十分不好——按理說男寵進了土匪寨子,要么失身,要么喪命,就算運氣好,也得狠狠受一番折磨,于是他一番好心,想著王爺憋了三四日,總該宣泄一下,就找了個清白的小倌送到他房里,還特地將人裝扮地跟何清極像,就為了春宵一度時喚起點熟悉感,哪曾想人被扔出來不說,王爺還一副要殺他的樣子,興師問罪來了!傅恃才端起茶杯,局促地挑了挑茶末,哆哆嗦嗦道:“王爺恕罪,肯定是底下的人一時糊涂,將人送錯了地方,把、把本該送到下關房里的人塞錯了屋子,冒犯了王爺,真是該死!”他好說歹說,恨不得給季紹景跪下,終于聽見瑞安王恩準似的一句話:“外愚內智的底線在哪,日后還望傅知州謹記于心?!?/br>傅恃才動作倏然而止,卻見季紹景早已起身離開,絲毫不帶停留。寧裴卿傷的最重,右腳踝骨斷裂,身上還有許多青紫,季紹景到他房里時,他依然尚未清醒。與他一起被綁走的馬夫守在跟前,一見季紹景來了,立馬砰砰地磕著頭,叩謝王爺的救命之恩。季紹景止住他,“寧侍郎的腿腳,是被血羽寨的山賊打斷的?”“不...不是?!瘪R夫低頭,言辭閃爍,生怕剛出狼窩再入虎口,攤上照顧不周的罪名。“莫不是掙扎時崴斷的?!?/br>“王爺...饒了奴才吧,奴才不敢說?!瘪R夫被救后早已熟知瑞安王與何清的聯系,此刻因他隨口問出的話膽戰心驚,一時推卸道,“王爺去問問何清公子吧,奴才實在不敢胡說?!?/br>“何清?”季紹景一愣,他在外頭轉悠許久,正因不知如何面對何清,馬夫欲言又止,正引起他的注意,“何清還在休息,本王想聽你說,你直言便好?!?/br>“王爺,我家大人的腿,是被何清公子弄斷的?!瘪R夫覷一眼季紹景突變的臉色,登時跪地求饒道,“王爺饒命,奴才并非胡言,只是何公子被一個土匪帶走,徹夜未歸,第二天回來時便與我家大人劃開距離,王爺來之前,有個人到籠子里來找大人麻煩,何清公子就...就踩斷了大人踝骨,與那人滾到一塊去了!王爺明察,奴才不敢撒謊??!”趨利避害誠然是天性,可人的懦弱究竟能卑劣到何種程度,使得馬夫篤定地指責何清的過錯,全然忘了自己縮在木籠一角,不敢發聲的茍且。第38章三十八午間里忽然下起了雨,季紹景回房時,何清已經起身,伏在桌前不知在寫什么,見他進門,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繼續低了頭。季紹景的身影停在門口,逆著光,眸中隱忍晦暗不明。他從沒被何清如此冷漠相待過,想跟他說些什么,話一出口,卻覆水難收:“何清,寧侍郎的腿,是你傷的?!?/br>何清手一震,筆尖在宣紙上錯劃出長長一道,“我做的,王爺要如何?”揉爛手中的紙,他輕輕抿了抿唇,“王爺要殺了我嗎,還是也把我的腿腳打斷,給寧大人報仇?”疏離的口吻,不馴的眼神,大難不死后,何清卻一改常態,面對季紹景的質問,沒有求饒沒有否認,只是逼著他給個痛快。不該是這樣的,季紹景不可置信似的望著他,仿佛一個平時恨不得時時刻刻對自己展現心意的人,斷然做不出狠毒的事情。季紹景忍住動搖,望進他的眸,走近想拉他時,卻被何清閃身躲開了。“你在倔強什么?”季紹景一怒,鉗住他的下巴:“何清,你在要挾本王?!?/br>“不敢,我從不敢要挾王爺,我哪舍得要挾王爺呢,我從來都是把你的喜惡看的比什么都金貴?!焙吻弭尤灰恍?,突然伸出左臂勾上季紹景的脖子,吻在他唇上。何清吻的很輕,一霎又像不過癮似的,狠狠噬咬在季紹景的下唇中央,任由濃重的血腥氣蔓延在二人唇齒間,直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