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壞現在被人們知曉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何況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陳斯祈打開手機微博，微博上人身攻擊的黑粉少了不少。他隨意翻了幾頁，又上了自己的私人微博寫道：沉默的人之所以不是羔羊，是因為他們還懂得掙扎。

這個微博賬號是他大學時注冊的，頭像是一只甩尾巴賣萌的Q版白澤。他點開粉絲欄，里面只有不足一百人，大多還是推銷號。沒有入V也沒有官方認證，如果讓那些粉絲知道他的賬號，自己大抵就不得安寧了。

一個滾圓的身影鉆進來，奇胖還穿著毛衣，走過來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左右仔細地看著，“瘦了？”

“你胖了?！标愃蛊硇πε拈_他的手。他討厭被人捏來捏去，像個散了陷的包子。奇胖抱怨著他太不會說話了，搬了把凳子過來坐，“教主在下一個戲前你得胖回來?！彼系疥愃蛊頃@訝。這廝不看合同只看戲本的臭毛病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他無奈道，“別這么驚訝，你演得這兩個劇都是我的。嘖，中國拍這種劇的導演太少了。因為拍完不能正常上映最后難產的數量太多，大部分人都不會這么想不開，當然我就是想不開…所以你要想拍這種劇，多半還得受我摧殘?！?/br>
“那也不錯，說不定哪天我從你這個魔頭手里畢業就可以直接飛升上仙了?！标愃蛊碚酒饋砘顒?。印歌詞的單子在短短半個鐘頭的時間里已經成了飽受滄桑的老人。

奇胖捏了下他的肩膀，“你不覺得自己瘦得有點過嗎？有點…嘖，脫形了?！?/br>
“胡扯?！标愃蛊砀静恍?。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一日三餐規律，他就是瘦也不該成他說得那樣。

沈玖言敲門進來，順便帶來一股寒氣。他淡淡地掃過奇胖，奇胖很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開始吧?！?/br>
“你咋了？”奇胖明知故問，沖他指指桌子上的一次性紙杯，“先喝口熱水暖和一下?！?/br>
“我趕時間?！彼阉豢诤裙?，空紙杯在桌上一磕竟也發出聲音，“陳斯祈的采訪謠言是你安排的？”“是?！逼媾种鲃幼哌^去，滾圓的身子比沈玖言矮了半頭，仰視沈玖言的樣子很好笑?！澳悴荒芸刂扑淖杂??！?/br>
“說得很有道理，可又關你什么事？”沈玖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吹涼了喝著，“劇組你是導演，我確實不得不聽你的，但現在不是在拍戲，你沒有指揮我也沒有安排他的權利?！彼酒饋砟昧烁柙~快速瀏覽，說了句實話，“我五音不全?！?/br>
奇胖啞了一下，怒道，“那你為什么要我把歌留下！”

“我是讓陳斯祈唱不是我…你這還弄了個對唱？”沈玖言無奈地哼了兩句，“先錄音？”

“好?！标愃蛊砗蜕蚓裂圆⒓邕M入錄音棚。

“開始是你的?！标愃蛊頉]聽過沈玖言唱歌，有些吃不準他所謂的五音不全究竟到什么程度。

沈玖言戴上耳機聽DEMO，評價道，“有點難聽啊?！薄捌媾殖?，他就想給你找個音，正式的時候也不用?！标愃蛊碓缇吐犨^了，他在腦中組織了一下對奇胖聲音的評價，“余音繞梁，宮墻盡毀?！?/br>
“…”褒貶中和。

沈玖言那一部分先唱，如果他唱跑或者效果不佳后面就很難補救，說不定還會把陳斯祈帶跑。

沈玖言難得有些緊張，他給了做好準備的手勢，BGM響起。

音律不快，但每一件樂器的彈奏都格外有力，有種異常沉重的錯覺。沈玖言看著歌詞，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很多。緩緩的，如同沙漏里的細沙在無聲流逝。

“不能忘，誰在悵，無數的悲傷…

“路茫茫，看不清，誰痛得過往…

“不掙扎，不彷徨，不追逐希望…

“我站在這黑暗的長廊?！?/br>
小提琴余音不止，鋼琴聲驟然響起，快速激蕩的音符像人在山谷中不斷吶喊，聲音回蕩不絕。

陳斯祈接著唱，“埋骨藏，生死償，生死又能怎樣…

“痛者痛，哀者哀，黃泉碧落是滄?！?/br>
“都已逝，任放下，不在期間，怎遇其傷？

“喜怒哀樂，不知又何妨…

“轉瞬—唯剩霜華…”

音律加快，最后一句稍帶電音。有什么東西此時轟然倒塌，石子震碎剛剛結起薄冰的湖面。

B段開始。

“不見長夜相伴道一聲原諒…（原來對錯惘然）

“時光可逆一夢十載醉一場…（不過都是妄想）

“遺棄自己拋下故塵不去回想…（任由沉浮靈魂游蕩）”

沈玖言有些跟不上。他看著陳斯祈把AB兩段輕松連接唱完，平穩的好像不用呼吸一般，嘴角難以察覺得揚起。

可惜沒有人看到。

C段合唱曲調放緩。

“只想平凡一生…死化塵?！曛蟆急贿z忘…

“哪怕難躍心中長鴻，仰首明月朗朗…

“誰是誰非—存者妄！”

回聲蕩漾，音樂在此停止。

“十八遍…沈十八你不用當九爺了?！逼媾钟魫灥厍弥浺襞锏牟Ａ?，“教主嗓子都啞了?！薄班??！鄙蚓裂远⒅柙~沒有回嘴。

唱得什么效果自己還是清楚的。

陳斯祈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回去給我買含片?！彼攘丝谒诌M了錄音棚。

沈玖言一同跟進去，看著他拿了根鉛筆在歌詞上寫著，“A段部分唱得不錯，但B段接不上，每一句都慢，還會和我唱亂。你試試只唱后半段?！?/br>
他皺著眉頭卻沒有不悅，認真的樣子是沈玖言沒有見過的。如果他們在一起，以后一定還會看到很多不一樣的他。

沈玖言試了一下，可以。但他C段也跟不上。

“按照你的肺活量不應該跟不上啊?！便U筆在指間靈活轉動。陳斯祈努了下嘴，“BC段間奏一共十秒，奇胖你能再擴三秒嗎？”

“可以?！?/br>
“再給三秒我也接不上，我嘴笨?！?/br>
奇胖看白癡似地看著沈玖言，“發現本質了啊，難怪冰山冷面呢?！?/br>
兩人對他視若無睹。

陳斯祈道，“再給我三秒，我要加歌詞?！?/br>
沈玖言詫異地抬起頭，“在哪兒加？”

“十三秒間奏全補上歌詞，空三秒轉C段，歌詞重寫升kyle…你需要休息幾秒？”“如果B段按原來的分配唱就再給我五秒時間?！?/br>
沈玖言不知道陳斯祈要把歌詞改成什么樣子，擴充的三秒又該如何處理。

但他這個樣子特別可靠。

“A轉B加一段人工模擬的自然聲，比方說雷鳴什么的，要突然一點，把人聲和樂聲都截斷…嚇著人也沒關系?！标愃蛊碛勉U筆敲了敲額角，在紙上快速修改著。

奇胖問道，“你在AB段中間加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