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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照亮他的是云水劍的青光。明亮朗徹的長劍掠過枯林,劃破黑暗,一瞬間便跨越了數丈的距離,徑直往漆黑的長鞭上撞去。像一顆撕破黑暗的流星。風長林沒有走,他挺劍而起,將自己重新投入天羅地網,投入九死一生的戰場。逃生的機會轉瞬即逝,船已經錯過江岸,往下游飄去,程若蘭和樂誠還在高聲呼喊,他卻好像沒有聽見。他不管不顧,眼睛盯著面前的劍鋒,眉頭緊鎖在一起,目光如炬。曲鴻從來沒有在這個溫厚恬靜的人身上,見過如此盛氣凌人的殺意。如此瘦削的人,揮出如此輝煌燦爛的一劍。那劍意是極其決絕的,他卸下了全部的防御,將渾身的勁力都灌入手臂,凝在劍尖,擊出去的那刻便全然不顧后果,不計代價。云水劍的劍鋒勢如破竹,不躲不避,與貪狼手里的趕尸鞭正面相擊,擊出尖銳的聲響。電光火石的那刻,風長林手腕一提,將劍柄向上斜挑,倏地從長鞭側面擦了過去。貪狼的長鞭之術原本長于變幻,來去難測,故而無法可防,但風長林的劍更快,更穩,竟將它牢牢地壓制住,將鞭口的毒抹得四散迸射。劍尖行至鞭尾,猛地轉勢,當的一聲,那漆黑的長鞭竟然被挑離了手,飛向一旁,插在泥濘的土里。云水劍也□□了持鞭人的肩膀。血光四濺,貪狼幾乎不敢相信那血是從自己身上噴出來的。風長林手臂一收,把云水拔出,自己也順勢往后方躍去。貪狼還在震驚之中,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肩膀,口中陰森森地念道:“你……你竟然傷了我……”風長林已然無法回答,他已經用盡了力氣,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然站不住腳,還好曲鴻就在他身邊,適時扶住了他。劍起劍落,不過短短一瞬,唐玄和唐瑤見了異狀,急火攻心,惱羞成怒,從左右兩個方向襲來,暗器從手底滑出。曲鴻卻已沒了武器。他將風長林護在身邊,揚手一抓,徒手把無影絲扯攏,攢在手心。唐瑤被他的無畏驚住,尖銳的絲線將他的手心割得血rou模糊,可他毫無懼意,奮力一甩,竟將堅韌如刀的絲線臨空扯斷。他用另一只手拉住風長林的胳膊,竭盡全身氣力,縱身往河岸的方向躍出。不過數丈的距離,遠得好像天涯海角。他還是晚了一步,唐玄的透心針已經追來,而風長林剛好在他的身后,他的胸中涌上一陣不祥的預感,高聲提醒道:“小心背后!”可風長林已經沒有余力,閃避不及,雨水凝成的毒針擦著他的耳畔,身側,足邊掠過,終是有一枚扎進了他的后背。劇毒的針尖埋入皮rou,瞬間消失不見。風長林猛地睜大了眼睛,身體像是斷線的木偶,撞進曲鴻的懷里。“林哥?。?!”嘶啞凄厲的喊聲回蕩在雨里,沒有人回答他,曲鴻咬緊牙關,將懷中人攔腰抱起,以最快的速度退到江邊。江水實在太過湍急,船已經往下游飄去,與二人之間拉出數個身位的距離。船上的人看到師兄倒在懷里,駭然色變,顫抖道:“大師哥這是怎么了!”拼命地撐著竹嵩,試圖往岸邊靠。唐玄還追在身后,馬上就要追到近前。曲鴻回頭瞥了一眼,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等,更不能再將背后暴露于敵人,以免再遭毒手。他索性抱起風長林,縱身躍入江水之中。漩渦瞬間將他卷入江中,力量大得驚人,但他死死抱著懷中人不放,這人實在很輕,倘若沒有抓牢,真的會被江水卷走。程若蘭趴在船沿上,恨不得跳進水里,使勁向前遞出手臂,口中不斷地喊著:“大師哥!救我大師哥!”樂誠也在她身后,心急如焚,束手無策。船和人之間,距離還是太遠。曲鴻心亂如麻,在浪濤中漂浮,腦中幾乎無法思考。風長林還被他抱在懷中,他狠狠地想道,便是要沖走,死在河底,自己也決計不會松開手,要死也死在一起,才對得起這人為自己所受的毒針。船的另一側坐著個艄公,衣著打扮毫不起眼。此時忽然站起身,走到程若蘭身邊,將放在船艙里的木槳拿在手里,投入水中。那木槳形狀狹長,在浪頭里擺了幾下,竟然沒有傾翻,反而穩穩地浮了起來。程若蘭這才注意到,木槳被一根暗色的鐵鎖拴著,另一端攥在艄公的手里。鐵鎖本是軟物,但艄公以內勁注入其中,竟令其挺得筆直,剛好把船槳撐住,逆著水流往上游送去。她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武功,可眼下情況緊急,顧不了那么多了,便向水里大喊:“曲鴻!快抓住木槳!”曲鴻照她的話做了,將那木槳扯到身前,一只手扒在槳面上,另一只手牢牢地把風長林攬在懷里。船頭的艄公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往鐵鎖上一指,程若蘭心領神會,去往他身后抓住鐵鎖,一面囑咐師弟道:“誠兒,快,一起用力把他們拉上來?!?/br>三個人扯住鐵鎖,不斷地向后拉,終于把兩人拉得越來越近。曲鴻終于扒住了船沿,將風長林送上去,而后自己跟著翻身上船。☆、莫問前程(四)船身來回搖晃了幾下,重新找到了平衡。曲鴻卻像是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忘了周遭的一切,眼中只剩下躺在船艙里的人。他不顧滿身的冷水,立刻蹲下身來,把風長林攬入臂彎,喚道:“林哥!林哥你怎么樣了!”風長林的眼瞼動了動,顫抖著睜開了一條細縫,他的膚色白得嚇人,皮下透著青紫色,全身都在瑟瑟發抖,抖得像是冬天里的殘葉。他的嘴唇上沒有半點血色,但仍然艱難地張開,吐出幾個字:“我……我沒事?!?/br>曲鴻無法壓下聲音里的顫抖:“我不是讓你先走嗎!你何必要回來救我!你這個傻子!”風長林氣若游絲,緩緩道:“我……不能拋下你不管……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曲鴻難以壓抑心中的恐懼,不住地搖頭道:“你的任務呢!護送的東西呢!你師父的交代呢!我以為你比我更明白輕重緩急,你怎么會冒這樣的險!”懷中的人猛然僵住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是啊……我這是怎么了,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曲鴻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從未在風長林的臉上看到過如此彷徨的神情。和方才縱劍時一樣,歇斯底里的憤怒仿佛將他變成了另一個人。曲鴻怔了許久,才恍然回過神,俯身攬起他的脖子,囑咐道:“總之你先別說話了,我想辦法為你驅毒?!?/br>風長林琥珀色的雙眸里沒了焦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