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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歇了幾日,曲鴻的傷有風長林悉心照料,敷過草藥,恢復得很快,程若蘭的腳傷亦無大礙,馬也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就差商討接下來的行程。風長林道:“最近的路是沿著官道往北去,走建康府方向,那邊的江水平緩,渡船也多,只不過建康是行都,繁榮堪比臨安,渡口也是官渡,就怕被官府盤查,節外生枝?!?/br>程若蘭立刻搖頭道:“不要走官渡?!?/br>風長林略顯驚訝,不知她出于何種考量,才說得如此堅決。又聽曲鴻道:“我也贊成不走官渡?!?/br>樂誠從旁不解道:“為何官渡不行?”曲鴻道:“你們別忘了,斷橋一戰的風聲已經傳開,對方可是摘星樓的叛徒,我的玉笛恐怕也被人看了去,御主若是知道我們現身的事,決計不會置之不理。我們四人都是刀劍加身,江湖打扮,越往熱鬧的路上去,越容易惹人耳目。況且……”他看了一眼風長林,“況且你們護送的那張紙,秦英像是知道來由,既然如此,恐怕和當年我義父叛逃的事脫不開干系?!?/br>風長林感慨道:“是啊,我斷然沒有想到,師父的交代竟會和你義父的身世有干系,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只盼早日見到師父,將前后經過問個清楚,也給鴻弟一個交代?!?/br>曲鴻見他一本正經煩惱的樣子,心里暗覺好笑,又有幾分感動,面上不動聲色道:“總之這種時候走官渡,無異于自投羅網,還是另尋他路吧?!?/br>風長林點頭道:“不如我們往西去,繞過宣州,走銅陵方向,從中游渡江,雖然水勢湍急一些,但不易引入注目?!?/br>樂誠又問:“那渡江之后呢?若是真被摘星樓盯上,不管走到哪里都大意不得?!彼洑v了一場惡戰,心有余悸,天性中的謹慎愈發表露出來。風長林道:“的確大意不得,不過到了江北,反倒比眼下安全些,江南武林勢力紛雜,錯綜無序,江北卻是太行派一統大局,太行派也是武林名門,斷不會與我們為難,說不定還能提供一些庇佑。師父在令函里命我三個月之內將鏢物帶去襄陽,如果沒有意外,該是能趕到的?!?/br>樂誠問:“襄陽……便是當年魏懷北魏掌門召開南北誓師大會的襄陽城嗎?”風長林點頭道:“正是?!庇洲D向師妹,征詢道:“蘭兒覺得如何?”程若蘭原在偷瞄曲鴻,目光閃爍,似有踟躕之意,被師兄喚到,立刻收回目光,冷淡道:“我能有什么意見,聽他的就好了,反正他什么都懂?!?/br>風長林知她有意講和,只是礙著面子,不愿示弱服軟,便沒有多說什么。她的腳傷尚未痊愈,便和樂誠同騎一匹馬,風長林和曲鴻各自騎了一匹,在前面領路。四個人策馬走在官道上,速度快了許多,也不再有玩鬧的氛圍,各自默默不語,只管埋頭趕路。尤其是程若蘭和曲鴻,彼此連看都不看一眼,比陌生人還要不如。良馬加快鞭,一日便奔出百里的路途,離了臨安府,路上行人漸行漸少,江南海濱的魚米風光也逐漸被旱田和森林取代。路上雖無高山,丘陵卻起伏不斷,到了晚上,四人在一處客棧停下。舉目遠眺,但見天邊陰風陣陣,夕陽隱在層云之后,顯得分外黯淡。掌柜也看著窗外,搖頭道:“我看幾位客官非得多住幾日不可了?!?/br>風長林不解道:“此話怎講?”掌柜不緊不慢道:“你們沒聽過那句俗話嗎,天上鉤鉤云,地上雨淋淋,這云如此之厚,山雨怕是要下上好幾天哩?!?/br>風長林愁道:“明天還要趕路,怕是有罪受了?!?/br>掌柜聽了他的話,搖頭連連:“趕路?我勸各位還是別想了,雨天山路尤其滑,石頭溜得像冰一樣,若是摔斷了馬腿,哪兒都去不成了。況且,都說金人要打過江來,越往北去越是危險,要是沒什么要緊事,我勸幾位還是折返的好?!?/br>風長林不禁一驚,這些日子他們躲在廢廟里,即便去城里購置干糧和草藥,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多作逗留,因而這些傳聞,竟半點也沒聽到。他追問道:“掌柜的,此言當真?”掌柜忙擺手道:“這我可不敢拍板,我也是道聽途說而已,聽說最近江邊的官兵格外多,駐扎在沿途渡口盤查,也不知在查什么,風聲緊得很,有不少私船都給攔了下來,不管是真是假,我勸各位還是別去撞釘子的好?!闭f完便擺擺手去后廚了。風長林暗自疑惑,又不敢詢問太多,怕敗露行跡,只得作罷。隔了一會兒,酒菜便端了滿桌。掌柜為將客人留住,特意把菜式做得好看又豐盛,香氣四溢??沙倘籼m仍是扳著臉,臉色比外面的天色還要陰沉,樂誠也滿臉愁容,不住地瞥往她的方向,欲言又止。桌上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曲鴻終于受不住,在桌沿上一推,站起身道:“你們先吃吧,我不餓,出去走走?!闭f完便快步出了門。客棧蓋在山坡上朝南的方向,曲鴻離開后,往山頭的另一側繞去,一直到看不見身后的屋檐,才終于放慢腳步。這山不比江南那般鐘秀,要更開闊一些,兩座丘陵之間夾著一條蜿蜒的山澗,澗底有一條溪流,嘩嘩地淌著。溪邊的草色比高處更綠,長勢也更茂盛,在黃昏的天色里,草叢里散落著一些淡黃色的斑點,隱隱發光,竟是螢火蟲。螢火蟲畏人,從不在人多的地方聚集,只有在水凈風清的山野間才能生存。別看天地浩大,人間廣袤,小小一只螢火蟲的容身之處卻不多。此時此刻,他一個人站在齊膝的草叢里,頭頂是遼遠的天空,腳下是湍急的溪流,他的身影不比一只螢火蟲大出多少。一個人雖然孤單,但總歸自在得多,想發光便發光,想往哪飛便往哪飛,沒有任何負擔與牽掛。他深吸了一口氣,雨前的水汽濕潤飽滿,夾雜著青草的沁香和泥土的腥味,令他感到放松。他摘了一根草葉,放在唇邊吹奏起來。吹了一會兒,便覺索然無味,從前只給自己聽的旋律,現在卻不自覺地往別處飄。他將草葉一扔,在山坡上平躺下來,望著天邊的云層涌動,金色的夕照從云縫里流出來,灑在他的臉上,身上。一個影子遮住了他的視野。不知何時,風長林出現在他的身邊,垂下頭看著他。前幾日在廢廟里風餐露宿,他休息得不好,氣色有些黯淡,帶著愁意,可臉上的表情仍然是清恬的。他方才走得有些急,停下之后還在喘粗氣,邊平復呼吸邊道:“我總算找到你了,待會兒就要下雨,你還是隨我回去吧?!?/br>曲鴻不看他,只看著天色,嘴里嘟囔道:“我不怕下雨,也不想回去?!?/br>隔了一會兒,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