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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蓉看著自己少爺如同潑墨畫被暈染的白色衣袍,以及他凌亂地披散著的青絲,不由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神掃過地上被揉皺撕爛的張張白紙與斷裂在地上的硯臺與毛筆,更是心跳如擂鼓。 “少……少爺……”她低聲道。 白色身影應該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緩緩轉過身。 再沒有朗月入懷的笑容,陸籬然如玉雕琢的臉上只余一片淡漠,而那雙原本溫柔似水的眸子,此刻,亦只剩下一片死寂,像是薪柴燃燒過后冷卻彌留下的灰燼,一碰即化塵,毫無生機。 荷蓉開始慌了,不光是她,剩下兩人也開始無比擔憂起來。 “少爺!”陸淵情急之下上前幾步,想要伸手去觸碰陸籬然,卻在對方眼神中頃刻間閃過的凜冽殺意中堪堪停手。 能消融世間冰雪的雙眼,現在也能重新冰封一切,無情地吞噬掉所有生命。 陸淵“噗通”一聲朝少年跪了下來,第一次用了另外一個稱呼—— “臣陸淵,罪該萬死,懇請王上原諒臣,讓臣再盡綿薄之力,助王上完成大業后再自行了斷?!?/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什么時候下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難安 陸籬然沒有回答他,令人心悸的沉默在密室內蔓延開來。 “嘀嗒……嘀嗒……” 液體滴落在地面的聲音在此刻寂靜中被無限放大,震得幾人耳膜嗡嗡作響。 荷蓉臉色一變,立馬沖上前去,只見在陸籬然的左側,有刺目的暗紅滴落在地上,與潑灑的墨汁暈開,相融,漸成玄色。 而他垂在衣袖下,那只白皙修長的左手,掌心間有一道極深的劃痕,隱約可見模糊的血rou,從傷口中流淌出的鮮血劃過他的瑩潤的指尖,連成一串串血珠。 荷蓉眼尖地看到了旁邊斷裂的硯臺邊角鋒利無比,上面沾染著絲絲血跡…… 一定是少爺又在傷害自己了。 “長歸!快去取藥來!” “是……是!”長歸猛然回神,飛也似地向外面跑去。 掌心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感讓陸籬然清醒了些,他的思緒慢慢從記憶深處那片血色中抽身。 “起來吧?!甭曇羯硢《统?,像是將死之人最后的彌留之音。 陸籬然疲憊不堪地闔上了雙眸,斂去周身外泄的森森寒意。 陸淵看著他蒼白臉龐上早已發紅的眼底,干燥的唇瓣,透露出深深的頹靡,內心涌上一陣心疼。 “少爺,無論前路如何坎坷,您不能這么折騰自己?!标憸Y沒有起身,依然跪著朝他道。 “陸淵……”陸籬然道:“你不必管我?!?/br> 唯有將自我囚困于此處時,他才能把將要被眼前的安樂茍且壓下去的那段記憶重新拾回;唯有反芻這種痛苦,將鮮血淋漓的傷口全部暴露出來時,他才能再次堅定不移,自私自利地走下去。 “可是……” “大仇一刻未報!”陸籬然忽然睜開雙眼,充斥著滔天的仇恨,染血的左手死死抓緊心口處白色的衣襟,瞬間將其浸紅了大片。 他有些失控地朝陸淵吼道:“此心……一刻不得安寧!” 饒是陸淵活了四十多載,歷經過種種風霜,此刻也被少年的模樣震懾心靈,忍不住想要老淚縱橫…… 他家少爺,太苦了。 當別家的孩子還在父母的懷里撒嬌討要寵愛時,他家少爺,卻已經披麻戴孝,麻木地跪在無名的碑墳前……世人皆道丞相家的公子一席白衣,好不風流瀟灑,可誰又能懂,那是未亡者為已逝之人,煢煢孑立的無聲吊唁。 當受寵的獨子不耐煩地扔掉經書課本時,他家少爺,卻因為自己的謀劃第一次牽連害死無辜之人時,囿于靜室,對著窗口枯坐整夜,試圖強迫自己的心,學會自私與冷漠。 當世家公子縱馬揚鞭,看盡長安花時,他家少爺,卻在一張張白紙上,機關算盡中,度過了大好的韶光。 陸籬然狠狠地喘了口氣,完好的右手五指張開,撩起額前垂下的稀碎的發絲,指尖緩緩穿插進柔順的青絲之中。 “今日之事不怨你,是我沒有料到林鶴此人防備心極強,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被他敏銳捕捉?!彼K于冷靜了下來,墨眉輕蹙,道:“但你也不允許有下次了?!?/br> “是?!标憸Y起身俯首道。 “已經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脫離我的掌控了……” 陸籬然勾唇冷笑,眼神幽幽:“林煙兮,我親愛的知音……我一定會得到你?!?/br> 他不顧地面上一片狼藉,彎腰撿起幾張寫得密密麻麻,墨痕未干的紙張,仔細看了起來。那認真的模樣像是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轉瞬又全身心投入到此刻的謀劃里。 “給宸子奕的信送出去了?”陸籬然抽空問荷蓉道。 “回少爺,已經送出去了?!?/br> “很好,叫墨凝三天后無論如何也要跟過去?!?/br> …… 與密室里壓抑的氛圍相似,書房的林煙兮等人,亦被一種郁郁的陰霾籠罩,不得開心顏。 “父親,哥哥的仕途,是不是從此就被我毀了……?”林煙兮擔憂地問道。 皇帝已經知道了哥哥的全部身份,一定會找機會鏟除他,杜絕他再接觸兵權。而這些,都是為了保住她! 林鶴忖度了一會,思考無果,開始在書房內來回走動。 林塵也捏著下巴想了起來,既要讓他能帶兵打仗,又不被皇帝給陷害,確實并不容易。 “想要不受皇室侵害……”林煙塵秀眉緊皺,喃喃道:“那不如遠離皇室?!?/br> “遠離?”林塵重復著問了一遍。 林煙兮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道:“對,遠離?!?/br> “要如何遠離?” “離開帝都,去夏國其他州屬,”林煙兮越說越迅速,“然后隱姓埋名,重新加入軍隊!” “主意倒是不錯?!绷助Q點點頭道:“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光是如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離開帝都,就夠我們好想?!?/br> 林煙兮贊同道:“確實,而且恐怕還要委屈哥哥從最低級的職務做起,一步步向上爬了?!?/br> “我也沒想著靠父親平步青云,”林塵笑著說:“是男兒,就得憑自己的本事闖一闖,煙兒你只需想想用什么辦法讓你哥哥我離開帝都就行了?!?/br> 林煙兮對他堅定地“嗯”了一聲:“我會幫哥哥實現理想的,不過煙兒也希望哥哥能答應我一件事——” “二十一歲那年,只有那一年,你無論如何都不要上戰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