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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塾,先去司掌食宿的長老那里領了宿舍的鑰匙。 家塾中的宿舍是兩人一間的小院子,南北朝向,中間一間書房公用,東西兩翼則各有兩間屋子,為弟子們行居起臥之地。 男女院子分開,男弟子的院子皆坐落于紫竹林,女弟子的院子則位于碧桃林。 謝荀將妙蕪送到碧桃林,幫她把箱櫳搬入屋內,便趕著牛車走了。 幸好屋子皆已收拾干凈。妙蕪將鋪蓋鋪好,取出常用之物擺到桌上,架上,便拿著鑰匙走到院門,抬頭一看,只見月洞形的院門上嵌著一塊石匾,上面書著:乾一十三院。 妙蕪跑到隔壁兩個院子看了眼,只見上頭分別寫著“乾一十二院”和“乾一十四院”。 看來女弟子的院子應該都是以“乾”字開頭,再附上數字作為編號。 那男弟子的宿舍呢?莫非叫作“坤某某院”? 妙蕪剛剛收拾了一番屋子,手上沾了灰,想找點水洗手,在院內卻沒找到,只在院門后找到了一只朱紅色的木桶。她想起來時路上似乎在碧桃林中看見過一口井,所以這是…… 蒼天啊,以后都得過上自己打水的生活了嗎? 妙蕪心中哀嚎一聲,忍不住開始想念起在謝家有雀枝、寶翠照顧的日子。 哀嚎歸哀嚎,該自己來的還得自己來。 妙蕪擼起袖子,提了那桶到井邊,才剛剛用轆轤打上一桶水來,便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 抬頭一看,好嘛,果然是冤家路窄,才剛在太極觀中不歡而散,入了家塾,這么快就又碰上了。 妙蕪本著“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的原則,將水倒入桶中,提起水桶默默地與二人擦肩而過。 謝妙音叫住她:“阿蕪meimei,我看這水甚重,我幫你一起提吧?!?/br> 妙蕪抿唇一笑,“沒事,我拎得動?!?/br> 王雁回冷哼道:“謝三jiejie,你理她做甚,咱們走?!?/br> 說完拉起謝妙音便走了。 妙蕪提著一桶水,走走停停,好容易回到乾一十三院,卻見小院院門緊閉。她上前推了一把,發現院門好似被人從里頭反鎖住了。 奇怪,莫非是與她同住的人回來了? 妙蕪抬手拍了拍門。 過了會,院內傳來腳步聲,一人說著:“就來了,別拍了?!?/br> 妙蕪的笑僵在臉上。 不會吧……能有這么慘?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后的少女一身茜紅衫裙,穿得好似一片秋日楓葉。 來人打開門一見到妙蕪的臉,顯然也呆了呆。 半晌,兩人同時道:“不會吧,你也住這里?” 王雁回說:“廢話?!?/br> 妙蕪則點了點頭。 兩人又是一呆,王雁回率先反應過來,甩手就要把院門再關上。妙蕪眼疾手快地擠了半個身子進去,卡在門縫里,雙手按在門上,做出一副小人得勢的樣子道:“你敢給我吃閉門羹?這可是我們家家塾,你想什么呢?!?/br> 王雁回撤開手,往后一站,道:“好啊,你同我比一場,你要贏了,我就從這院中卷鋪蓋出去?!?/br> 妙蕪才不陪她發瘋,回身提了水桶步入院內,朝那王雁回道:“有病呀?!?/br> 就繞過她回到自己屋,從容不迫地關上了屋門。 她說話語聲嬌軟,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吳儂軟語,聽著一時竟不像罵人。王雁回也是等她進了屋,才反應過來她說自己有病。 這下可將她氣壞了。偏偏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既不可能像潑婦一般站在院中罵街,也不可能沖上去踢開房門同妙蕪廝打一番。因此她只好站到妙蕪門外,不斷地重復道:“你快出來,痛快點,咱倆誰輸了,誰搬走?!?/br> 妙蕪在屋里哼著江南小調,慢條斯理地開始洗手,洗臉,梳頭,換衣裳。等將自己捯飭好了,臨鏡一照,又換過一條輕薄透氣的白紗眼罩,這才背上丁九藏身的竹篋,打開門走出來。 王雁回苦等她快一個時辰,一見她人出來,便再忍不住,“錚”地一下將太極誅魔劍從鞘中拉出一半。 “上回叫你僥幸勝了,這回我不信還會輸你?!?/br> 妙蕪白了她一眼,抬手按住她握持劍柄的手,慢慢地把劍又推了回去。 “火氣這么大,你不餓嗎?” 王雁回莫名其妙,“什么?” 妙蕪摸了摸肚子,哎呀道:“我可是餓死了。我不管,我要先到膳堂找點吃的?!?/br> “你!” 妙蕪往外走了兩步,回過頭,朝王雁回拋了個眼神,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急什么?反正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打唄?!?/br> 她說完,王雁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謝家九姑娘睚眥必報,心狠手辣,最喜歡來陰的。這些名聲可是響亮得很呢。 妙蕪出了院子,還很體貼地為王雁回拉上了院門??匆娝驹谠褐心歉鄙裆蠝y的樣子,她心中便大為得意。 人一得意,便不免有些飄飄然,因此妙蕪轉身時腳下一滑,差點從石階上摔下去。 她拍了拍手站起來,發現無人看見她出了洋相,這才輕呼出一口氣,正了正衣裳走了。 院外一棵老桃樹上,斜躺在桃花中的少年全程圍觀了兩個少女之間的鬧劇。 他抬起手,手背輕貼在額頭上,悶笑出聲,隨后一翻身,整個人如同紙鳶一般從樹上飄了下來。 妙蕪來到膳堂,被膳堂的大師傅告知還未到飯點,不得開膳。 妙蕪想著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因此便問:“那饅頭有嗎?” 大師傅:“沒到開膳的時候?!?/br> “包子呢?” “沒到開膳的時候?!?/br> “那……” 有人扳著她的肩膀將她硬生生轉過身去。 妙蕪抬頭看見謝荀的臉,便高興道:“小堂兄!” 謝荀抱臂道:“別死皮賴臉了。沒到開膳的時候,他不會給你吃的?!?/br> 丁九將竹篋稍稍頂開一點,聲音小小的:“阿蕪,我、我帶你去、去摘果、果子吧?!?/br> 謝荀輕哼:“果子有什么好的?” 妙蕪的肚子“咕”地叫了一聲,她是真有點餓了。 謝荀皺眉望向這“咕咕”聲的來源,半晌,道:“跟我來吧?!?/br> “去哪里,小堂兄?” 謝荀瞥見身后人追得有些費勁,便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好地方?!?/br> 妙蕪背了竹篋跟了一段,謝荀看她肩膀都被壓得垮了下去,便接手要替她拿著。誰知他剛接過手,丁九就炸著毛從竹篋里跳出來,可憐巴巴地揪住妙蕪的裙角。 謝荀見此臉色不大好看。 “不想叫我背,你就自己走?!?/br> “你自己走嗎?”妙蕪問。 丁九點了點頭。那謝家小兒太兇,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