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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說道。 “說了不許睡著?!币笥龈瓴令^發的動作快了幾分,待到半干,從一旁取來束發的帶子松松挽了一挽:“起來?!?/br> 明稷剛醒不久,體力本就不支,迷迷糊糊聽見太子的聲音卻力氣不濟,無法回應他。 殷遇戈手里的巾子一下掉在地上,低頭感受了一下她的氣息,將人裹在斗篷里打橫抱起,打開凈室的門。 門外候著有錢等人,他一路往寢殿走:“太醫,宣太醫!” 有錢嚇了一跳,連忙叫腿腳快的小丫頭去請太醫,一邊追在太子身后:“殿下?娘娘怎么了?” 殷遇戈一腳踢開寢殿的門,慢慢將人放在床上,顫抖著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看起來像只是睡著了。 可是他不敢大意,差點失去的痛苦讓他對任何情況都不敢大意。 太醫很快趕到,盯著太子殺人的目光顫顫巍巍給太子妃把脈,半晌說:“殿下安心,娘娘只是睡著了?!?/br> “睡著了?” 殷遇戈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被好好安置回胸腔里,太醫點頭:“娘娘恢復得很好,您不必擔心?!?/br> 他已經聽說了這些日子以來太子的種種行徑,內心有些擔心,隱晦地說:“只是小傷而已,您……不必過于擔憂了?!?/br> “賞?!币笥龈曷冻鲂老驳谋砬?,扶著拔步床床架的手攥得青筋突起,他突然看向太醫笑了笑:“你有功,賞?!?/br> 太醫被他的表情嚇得膽戰心驚,唯唯諾諾地不敢再勸,跟著下人出去領賞了。 “殿下?”有錢擔憂得輕輕喚了一聲。 “嗯?” “您要不要先用晚膳?”有錢輕聲問道:“還有墨大人那里……” 娘娘醒了又睡了,那今天墨奴他們的鞭子,是挨還是不挨??? 殷遇戈食指壓在唇上示意她安靜,仔細地給明稷掖好被子和床帳,直到退出寢殿,才說:“將那個叫……” 有錢應:“思奉儀……” “的皮,送回岑家去?!?/br> 平靜的口氣卻說著可怕的話,殷遇戈一手壓著背后的門,一邊說:“讓岑家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幾個女兒,若是等孤來替他管教,就不止剝一張皮這么簡單了?!?/br> “諾……”有錢都快被嚇哭了,壓著聲音應。 “至于墨奴和畫奴,今日就不打了?!币笥龈晏?,說:“身旁無人不便利?!?/br> “奴婢馬上去辦?!?/br> 殷遇戈吩咐完,才吐了一口氣,胸腔里空落落的,仿佛要趕緊見到什么或者感受什么才能填滿一樣。 “咳……咳咳……”背后的門內傳來微弱得像小貓一樣的咳嗽聲,撞在他心上無異于驚雷。 他立馬拉開門走進去。 59、059 ... 岑四的尸體被東宮衛率快馬送回岑家, 高大的衛軍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 手里長/槍閃著凜凜寒光,岑國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當下差點被嚇暈過去。 領頭的蘇鈺將軍扯出一個似笑非笑:“卑職替殿下轉達,若是待他來替大人管教兒女,就不止今日這么簡單了?!?/br> “大人當慶幸臨華殿的那位無事,否則你一家老小……”說著掃了一眼岑國棟背后還未成人的幾個垂髫小兒。 “哇——唔!”岑家小兒還不等張嘴啼哭,便被身旁的婦人緊緊堵住嘴, 憋得他小臉通紅, 硬是一絲聲響都發不出來。 “臣……多謝殿下隆恩?!贬瘒鴹濐澏吨齑娇念^, 他面如死灰,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嚇。 待東宮衛率離開, 岑國棟一下癱軟在地, 不遠還放著蓋著草席的尸體,他閉了閉眼:“將思兒好好……安葬罷?!?/br> 他卻是怎么都想不通, 自己的女兒怎么突然就成了傷害太子妃的元兇巨惡?更擔心剩下的兩個女兒在東宮內的處境。 岑夫人貼心地扶住他的手,吩咐身邊的得力嬤嬤去料理岑四的身后事, 與岑國棟一起走進宅院。 岑國棟是翰林院的大夫, 岑家清貴門庭,宅院規制也不是很大,黑瓦白墻, 很有江南建筑的味道。 “老爺不要太過傷神了?!?/br> 岑夫人勸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事與其說是思兒做的,不如說是殿下雷霆盛怒之下, 被……怪只怪思兒命不好?!?/br> 說罷她用帕子揩了兩滴并不存在的眼淚。 岑家除了嫁入東宮的三個女兒外,還有五六個長成的、未長成的女兒,岑夫人對岑四的死并不大上心,倒是更擔憂東宮里的親女兒岑霜,莫要被牽連才好。 岑國棟剛才看到了一角尸身,現在腳下還虛浮著,他接過一杯參茶,定了定神說:“夫人說得對,與其為思兒傷神,不如想想咱們家吃罪了太子,以后將要如何自處……” 岑夫人見他思量心中微定:“老爺好好休息,妾身去……料理一下?!?/br> 岑國棟知她要去處理事情,痛心地點點頭,岑夫人掩門而出,忽然從院外沖進來一個神態癲狂的婦人,她大叫:“思兒怎么了?我的女兒怎么了!你們把她怎么了??!” 正是岑四的生母付姨娘,岑夫人眉一豎,沉聲:“她怎么被放出來了,當心叨擾了老爺,重重罰你們!” 院子里站的幾個健壯護院忙將付姨娘拖回她自己院里,岑夫人冷聲訓道:“今日的事不許再提,若有人再提起,當心你們家中老小的性命!” 與岑家隔著幾條街道的謝家這幾日也大門緊閉,謝韞剛下朝,管家為他撩起轎簾。 “昂兒醒了嗎?”謝韞問道。 “回老爺,大公子現在醒著?!?/br> 謝韞顧不上換下一身官服,朝著謝佳昂的屋子走去,院子門口站著他的老妻和幼子,他咳了一聲:“咳?!?/br> “老爺!”謝夫人迎上去。 “昂兒醒了?” 謝佳昂是醒了,整個人卻渾渾噩噩,高燒不斷,迷迷糊糊中總是高喊一些囫圇的話,謝瓊珠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都怪謝瓊林!” 謝韞眉頭一皺:“這事與香宜夫人有什么關系?” “若不是她,大哥怎么會誤闖了東宮禁地,又怎么會不明不白生??!”謝瓊珠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所有事都說了,聽得謝韞夫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