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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欣然接受。靳嶸在這十幾天里算得上無微不至,無論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藥膳的滋味不會太好,斐川整日躺著連坐都坐不起來,脾氣和胃口都有所下降,靳嶸總是不厭其煩的哄著他喂飯喂藥,斐川胃口最差的那幾天他特意連夜跑了一趟長安,睡眼惺忪的掌柜小廝險些把他當成打家劫舍的土匪,他拎著廚子和幫工逼他們在天亮前蒸出一籠糖糕,然后又騎著烏騅趕在斐川傍午起床之前送了回去。斐川歇在落星湖邊,同門人來人往的走動頻繁,靳嶸騎著烏騅百里加急趕回來時不少人都對他頻頻側目,很多人當他是有什幺急事從谷外趕過來,靳嶸雖然忙得生了些胡茬有點憔悴,但他看上去,尤其是滾鞍下馬的時候還是異常英武。來來往往的萬花弟子都停下手里的活計特意去看他兩眼,他拎著一摞油紙包急三火四的進院,眼尖的小弟子認出那是長安有名的糕點鋪子便奶聲奶氣的嚷嚷出來,自此盡管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斐川的情況,但靳嶸疼媳婦的好名聲卻在谷里傳了一段時間。然而靳嶸唯獨不跟孩子親近,唐了和聞徵輪流帶著,靳嶸會幫忙煮牛乳做米糊,臟掉的尿布他也會洗,但他從來不主動抱這個孩子,斐川精神短,只是偶爾能看孩子兩眼,他只有在斐川要見孩子的時候才會從唐了懷里把靳宸遠接過來,等斐川看過逗過他就會立刻還回去。靳嶸心里這道坎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鑄下了,他親眼看見斐川生產,親眼看見斐川的下身撕裂至血rou模糊,他很抵觸這個孩子,哪怕靳宸遠的眉眼間已經能看出與他和斐川都相似的地方,哪怕這個孩子在他懷里的時候總是傻兮兮的笑著,從不哭鬧。唐了和聞徵忙了十幾日,斐川稍一見好就想自己看一天孩子讓他們歇一口氣,靳宸遠被唐了裹在小被子里送進來,軟乎乎的小臉蛋上還帶著明顯的口水印,斐川倚坐在床頭小心兜住自己的骨rou,早產的孩子份量不重,他身上雖然沒有力氣但勉強能抱上一小會。靳宸遠的木頭搖籃也被唐了搬了進來,靳嶸那枚狼牙兵符被斐川掛去了搖籃頂上的木頭架子上,輔以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掛飾玉石,還有一束用蓬蓬的尾巴毛和烏騅的鬢毛編出來的小辮子,圓形的架子被唐了設計成可以轉動的樣式,風一吹這些東西就叮叮當當的響,可以拿來給小孩子活動眼睛。搖籃就在床邊,斐川卻抱著孩子舍不得放手,他非常喜歡這個孩子,不單單是因為揣在肚子里熬了那幺長時間,靳宸遠的五官比例很像靳嶸,他甚至繼承了靳嶸深邃的眼窩和深褐的瞳色,腦袋頂上稀稀疏疏的胎毛也是靳嶸那種微微卷曲的感覺。孩子完全繼承了靳嶸那一脈的異族血統,這是他最開心的事情,比這個孩子是個正常的男孩還要讓他開心,孩子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會帶幾分與他相似的靈動與活潑,這也是好事,至少一會不會像他爹那樣看上去讓人害怕,斐川低頭用手點了點兒子的鼻尖,靳宸遠很給面子的吐出一個口水泡泡然后又咧開沒長牙的小嘴傻里傻氣的露出個笑。斐川抱了不到一刻就有些坐不住,他腰胯不能長時間的承重受力,骨骼的損傷是需要長年累月的調養才能慢慢恢復的,他自己的心態倒是很好,哪怕以后再也不能上樹下河他也不覺得低落。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想要往搖籃里放,洗完衣服的靳嶸剛好進門,斐川半個身子已經搖搖欲墜的歪過去了,他怕磕到孩子,所以即使是腰胯疼得打顫也要確保將孩子徹底放到搖籃里了才敢放手。靳嶸快步過去接過自己的兒子,靳宸遠沾到搖籃里的被褥之后他就沒再看第二眼,斐川被他扶著躺去床褥里,從肩到腳全都謹慎仔細的用薄被蓋好,他自己的袖子還沒有放下,麥色的小臂上還蒙著一層細汗,斐川陷進枕中柔聲扯著他的袖口讓他跟孩子玩一會,靳嶸眼底的神色一凝,只能啞著嗓子讓他老實休息。斐川倒是想過靳嶸會對這個孩子疏離,這幺多年過來,他早就明白靳嶸把他看得比命都重,他為此收斂了很多壞毛病,但凡是和身體有關的事情他從不跟靳嶸犟,哪怕是他其實始終都對自己的雙身自慚形穢,他也總是在靳嶸面前裝出早就不在意的模樣。斐川覺得靳嶸對孩子的疏遠最多也就是一時的事情,沒人會敵視自己的親骨rou,更何況這個孩子還那幺像他,他想著只要靳嶸多和孩子玩一玩接觸一下,這些事情都不會再成問題,兒子的性格那幺好,連嬰孩最惱人的愛哭鬧的毛病都沒有,所以在斐川看來靳嶸無論如何都不會長期抵觸這個孩子的。“你抱抱他啊,靳嶸——你抱抱小遠,他還挺精神的,等一會睡了再放回去?!?/br>斐川的聲音有些啞,他生產那天哭叫的太厲害,嗓子傷得不清,產后全身的肌rou都處于松弛狀態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他側過臉離床邊的靳嶸更緊一些,細白的指節與男人麥色的指骨五指交錯相扣,斐川還用小指撓了撓靳嶸的掌心,眉眼之間似是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靳嶸從未拒絕過斐川的要求,他年長斐川太多,總把他當成心尖上的寶貝來寵著,斐川就是心血來潮要給他兩刀他都不會猶豫,他僵硬的抱起襁褓之中的幼子,靳宸遠并不怕他,兩只嫩白的小手抬起來動彈了兩下,瞧著還是很高興的樣子。靳嶸抱孩子的動作很標準,這是斐川讓唐了特意教過的結果,他使重槍手上力氣大,稍一用力就可能弄疼孩子,靳宸遠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親爹,他歪著小腦袋發出沒有意義的小奶音,然而同他眸色一樣的那雙眸子里,卻始終沒有映出他的樣子。靳嶸當真就是坐在床邊把孩子抱起來,除此之外什幺動作都沒有,斐川神色一僵又嘗試著讓他跟孩子說說話,他嗓子沒好,話一說多就干咳,牽連下身就是一陣痛楚,幾個字下來就疼白了臉色,靳嶸一聲不吭的將孩子放回搖籃里便去給他喂水潤喉。斐川體力跟不上,即使是再想讓靳嶸跟孩子親近他也得先休息一會才行,他喝了點水合眼補眠,靳嶸靠在床頭陪他,午后沒什幺動靜,外面安安靜靜的只有些婉轉的鳥鳴。斐川睡了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孩子在搖籃里漸漸弄出些聲響,靳宸遠第一聲哭音出來斐川就清醒了,他推搡著小憩的男人讓他去弄牛乳,中途清醒總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斐川揉著眼睛面色有點差,靳嶸因而擰緊了眉頭想要把孩子抱出去。斐川只得哭笑不得的阻止,他本意是想讓唐了和聞徵都歇一歇,再者說孩子餓了哭叫是很正常的事情,送去誰那都得解決,他攆著靳嶸去外頭生火,他每每一用近似命令的語氣靳嶸就拿他沒轍,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