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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蕪被他哄著脫去了褻衣站在水里,路承原本老老實實的給他擦背,玩心一起便把濕透的布帕舉到他頭頂,江蕪背對著他自己掬水洗臉,根本沒注意他的動作,剛抹凈臉上是水珠就被他一擰一擠的又淋了滿身水。洞口點了個小小的火堆,路承渾身上下都淌著水,江蕪坐在床褥上拿布帕擦頭發,被他踩著腳面絆倒在河里的路承委委屈屈的想要離他進一點卻被他很是無情的直接推開,江蕪擦干頭發就有些累了,路承一副棄犬模樣蹲在邊上瞅他,絲毫沒有是自己手賤在先的覺悟,江蕪心里一軟也無計可施,外頭有風,山里晚上都涼,路承這樣渾身水很容易著涼。他只得招招手讓路承過來,認命似的給他擦身,路承盤膝乖乖坐在他身前,結實的脊背呈現出健康的麥色,連背肌都緊實有型,水珠沿著脊背中間滾落到褲腰,昏黃的光線襯得路承的身材更為出色,江蕪下意識動了動喉結,指尖觸到路承裸露的皮rou只覺得像是沾到了烈火一樣。火堆噼里啪啦的細微聲響替代了有些詭異的沉默,江蕪放下手里的帕子移開目光,安逸而平和的氛圍讓他掩藏許久的心事有了松動的跡象,他被轉過身來的路承擁進懷里,江蕪一動不動的埋在他的肩頭,又過了許久才貼著他裸露的肩窩極輕的嘆了一口氣,“你想從哪兒開始聽……可能是個很長的故事,你想知道我都告訴你?!?/br>“……和你有關的,從程淵開始,好不好?”路承沒想到江蕪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跟他坦白,他被他突如其來的坦誠惹得欣喜若狂,卻又能感到極為清晰的痛楚,他收緊了手臂把江蕪摟緊,他知道接下來江蕪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是血淋淋的,曾經的事實無論到底是什么模樣,都肯定是逼得江蕪尋死卻又不得不茍活的罪魁禍首。“好……我是隨我師父姓,他給我起的名字,十三歲的時候他過世了?!苯徱矝]有掙扎的意思,他將目光移到邊上跳動不停的火苗上,清亮的眸子里沒有多少情緒,他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團火,瞳孔被火光映得發亮,“他是個很好人,臨走前,他告訴我生死有命不可強求,他想教我這個道理,可是我聽不進去……”江蕪的恩師待他如父如兄,病入膏肓只用了短短三個月,滿頭青絲一夜枯藁,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癥,發作起來病勢兇險無法醫治,好好的一個人,轉眼就成了尸骨,江蕪扛不住刺激,也沒聽進去師父最后的教誨。他離谷之時不過是個孩子,一路輾轉顛簸,跌跌撞撞的到了南屏山,江蕪在路上救治過一些病人,他自小心法雙修尚能應對尋常疾病,每治愈一人他便看開一些,心頭陰郁稍稍化開幾分的時候他遇見了一個大他三歲的姑娘。姑娘叫杜婉,江蕪喚她婉姐,江蕪在南屏附近待了許久,杜婉自小父母早亡但與鄰里關系不錯,平常都幫忙做事來維持生計,江蕪曾給她治過風寒,她看江蕪年歲小也不親人,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于是就心生愛惜,漸漸的便待他如同親弟。江蕪倒真的與杜婉相處不錯,杜婉性子安靜不聒噪,江蕪看中了南屏山里豐富的藥草,就想多留一些時日采些草藥,杜婉每日會給他做些零嘴干糧讓他帶著進山,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也近了許多,周圍鄰里大都淳樸,看杜婉這般記掛江蕪也都跟著打趣說是江蕪再大一些就能娶她過門。后來杜婉突然染了病,所有病癥都跟江蕪的師父一模一樣,江蕪束手無措卻又不甘心,他明知他師父的病即便是師祖也無力回天,可他偏偏就執拗的嚇人,江蕪對杜婉除去姐弟情意并無任何雜念,他執著于杜婉性命的原因更多的是出于對師父離世的不甘。江蕪自小就聽聞浩氣盟中有些極為優秀的同門師長,他報著僅存的希望帶著杜婉去了浩氣盟,旁人都為道義入盟,唯獨他是為了人命。“路以……你父親叫路以安,他有個小兄弟,在巡查的時候死在了勾結的官匪手里,他死的時候也就十幾歲,我那會跟他有幾分相似,葉昇就選了我?!苯彽恼Z氣一直很平靜,他說師父病逝說杜婉病重都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就是在講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他能感覺到路承在聽見葉昇這兩個字的時候繃緊了身子,他動了動腦袋想讓自己靠得舒服一點,路承立馬回過神來松了幾分力氣。“名字就改了,改成了江蕪,荒蕪的蕪,那人死在秋天,所以就用了這個字,葉昇說聽著不吉利,反倒會讓你父親注意到。婉姐……杜婉被安置在了蘭亭書院,葉昇跟我保證可以治好她,從我離開浩氣盟到進惡人谷,她的書信確實是一直都未斷過?!苯忢影牒?,他靠在路承肩上回憶著曾經的事情,他記得他第一見到路以安的時候,高大英武的男人在練槍,游龍槍法勢若驚雷,路以安有一種很神奇的氣場,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追隨。“我留在了你父親身邊,契佪那會也很年輕,是營里的軍醫,很好的一個人?!苯徰劾镏钡竭@回才有些波瀾,他閉上眼睛清了清嗓子,像是想掩蓋住聲線里若有若無的嘶啞,“契佪待我很好,你父親也真如葉昇說的,讓我做了他的隨從,負責日常起居?!?/br>契佪那會雖然不是白發紫眸,但五官輪廓確實與中原人不太一樣,江蕪起先被他的蛇蟲嚇得不輕,契佪見他怕便在他面前只帶碧蝶,若說路以安待他寬厚,那契佪當算是寵溺,契佪漢話說得不利索,心思卻純善明澈,江蕪與他熟絡之后便教他漢話,教他習字,營里安穩沒有戰事的時候契佪還會拉著他去臨近的城鎮轉悠。江蕪沒忘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他太單純了,他還不明白這個江湖里并不是非黑即白,他困惑于為什么路以安和契佪這種人居然會在惡人谷里,也開始思量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會傷及他人,路以安對他不設防,契佪就更不用說,江蕪畏手畏腳的猶豫不決,但杜婉的來信中卻說到她近來服用的藥物缺了幾味,已經好轉不少的病情又加重了。江蕪清楚這是葉昇嫌他動作慢了,他知曉自己沒有退路,再加上葉昇反復跟他提到過他與路以安是舊識,只是不想他誤入歧途,葉昇一直在強調他不會傷及路以安的性命,只是想將他扣押好勸他改邪歸正,江蕪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他以為杜婉真的快好了,也以為葉昇真的會信守承諾。“你父親很聰明,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傳信之前他來找了我,他說杜婉很早就死了,所有的書信都是葉昇找人仿寫的??赡菚r候……我已經傳了一部分線報了,契佪跟著先頭的部隊去設伏,結果被葉昇抓去拷打囚禁?!苯徶腹谴蝾?,緊緊攥起的骨節泛白,他盡可能簡單的跟路承講述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