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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堂?”“閉嘴”,顧縝不讓他開口,他自小就在岫云寺,天長日久的,也沒人拿他真的當皇子看,他師父也并不讓寺中僧人做奴做仆,顧縝生活功課都得學著自理,因此束個發,對顧縝來說還是很簡單的。只是他兩輩子都沒替他人束過發,難免手上沒個輕重,只能摸索著來,散一次、歪一次,第三次終于是束成了一個發髻,用象|牙|簪簪過,才是大功告成。兩個人不知又在禪房里耽擱了什么,三寶按吩咐等了好一陣,才見二位爺出來。他們帶了四位身穿黑衣的侍衛,謝九淵看了兩眼,發現并不是宿衛,但也沒問。一行人從后山棧道下了山去,文謹禮和眾大臣白日里受了驚,此時都蔫在房中,正方便行事。再次步入那竹籬院內,顧縝不看被黑衣侍衛控制在一邊的楚獻帝,帶著謝九淵,對那雕像行了大禮。楚獻帝若有所思:“我小看了你?!?/br>顧縝并不理會他說什么,看了眼昏睡著的女子,那日楚獻帝與她似是十分恩愛的模樣,如今她昏睡不醒,楚獻帝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任她趴在石桌上,手邊倒翻的茶碗也無人收拾,浸濕了她的衣袖。顧縝一抬手,在石桌上放了四個小瓷瓶,兩個圓滾滾,兩個方方方正正。然后,他才看向楚獻帝,對他說:“朕這一輩子,從開頭就沒得選,勢不如人,身不由已。你雖任意妄為,荒廢朝政,貽害百姓,好歹還是先帝,朕給你一個選擇?!?/br>“這一雙圓瓶,內里是‘不知愁’,你們喝了它,前塵盡去,朕送你們去另一桃源安享晚年。這一雙方瓶,內里是‘再無憂’,你們喝了它,就再也不用煩惱了。你可以挑一雙,也可以一圓一方?!?/br>顧縝對著楚獻帝,第一次在見到這位先帝時笑了起來,輕聲做了結語:“選吧?!?/br>楚獻帝哈哈一笑,故意對顧縝說:“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像你娘?!?/br>見顧縝大皺眉頭,楚獻帝不知有多得意,也不耽擱時間,伸手取了那方瓶,粗暴地揪著那女子的頭發將她拽起,倒入她口中,等她咽下便松了手,還是一名黑衣侍衛看不過眼,扶了那女子一把,讓她不至于砸回桌面。緊接著,他便取了那圓瓶一飲而盡,將瓶子扔在了啟元帝腳下,輕蔑道:“假和尚,真婦人之仁,九兒死了,怪道我大楚后繼無人?!?/br>顧縝并不答話。須臾,楚獻帝臉色一變,從喉中嘔出一口黑血來。“你膽敢騙朕!你這是弒父!”顧縝不緊不慢地令其中一名黑衣侍衛把人帶走,那黑衣侍衛用麻袋將那女子一套,扛在肩上,飛速走進了密林,不知去向何方。“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顧縝面對先帝的指責,卻又笑了起來,“你有何臉面自稱是我父親?有何臉面自稱是我大楚君王?”楚獻帝面色紅紫,還在怒罵著什么,顧縝不再看他,走到那雕像跟前,用衣袖擦拭那雕像的臉,輕聲道:“可憐我母親,死后不得安葬,還要日日看你這般惺惺作態,令人作嘔?!?/br>他這話直戳楚獻帝心肺,怒喝道:“朕讓她選,她不肯隨朕出宮,那死了一樣得跟著我!”“那朕也讓你選了一次”,顧縝鎮定道,“你這大約就叫做自食其果?”楚獻帝目眥欲裂,扼緊了自己的喉嚨,滾落在地,在院中翻滾一陣,終于氣絕而亡。一名黑衣侍衛上前,將硝|水涂上楚獻帝死不瞑目的臉,拖著他進了屋,安置在床上。另兩名黑衣侍衛抬起院中的雕像,送上了等在院外的馬車,馬車被人迅速駕走,駛向皇陵。謝九淵跟著顧縝走出竹籬,身后的宅院熊熊起火,火勢兇猛,燃盡了罪孽悲歡。當晚,顧縝靠在謝九淵懷中,沉沉睡去。他生而無父,年幼離母,再沒享受過親情關切,身為天子,孤家寡人,并未奢望過有人膽敢走近——誰想到,天底下,有這樣一個狂妄溫柔的謝九淵,還讓他遇著了兩世。謝九淵摟著懷中的愛人,腦中紛繁雜亂。他向來豁達灑脫,兼又狂妄,“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自有一番面對風雨的豪氣,并不會去鉆牛角尖,前世后世,他都只專注于眼前事。重活一世,是著了詭道也好,遇了佛緣也罷,他心懷感恩,終究,是同一個自己,同一個顧縝,和亂局漸生的天下。人不變,情不變;人不變,志更不移。因此,此時謝九淵并無睡意,分心去想顧嵐的急報。只是如今看來,黔西是必定要提前亂了。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工作黨,所以更新時間都是晚上,至于幾點,得看我手速,不好意思,我盡量存點稿(心虛地說)*不是顧縝不愛沒恢復記憶的謝九淵,不過這就像跟你共通經歷千辛萬苦的愛人失憶了一樣,你當然不會不愛他了,但是對著這個他,總有些只有以前的你們知道的話/委屈,都不好說,又怕他介意又怕他傷心,所以謝大人找回記憶,顧縝會很開心很開心啦,但這不是說之前顧縝就沒有愛嫩嫩的謝大人~第40章引戰與增稅一間暗室,匯集了黔西的大小地方官。最大的是三位知府,黔西地方不大,一共只有三府,分別是寧永府、順安府、世節府三地。再往下,便是各縣縣令,有親自來的,有派了親信來的,縣令中最小的是苗||寨所屬的鎮龍縣的縣令,苗||寨事實上自理自治,鎮龍縣縣令只管得到小部分漢||民,基本上就是個催繳稅收的。“三位大人,王澤大人已經在查米殼田的事,咱們得盡快拿出個章程來了?!钡紫掠锌h令心急道。三位知府是不會輕易開口的,一位謀士出面,對著大家告知道:“收到了京中文府的消息,說是希望咱們把王大人一行拖在黔西,越亂越好?!?/br>立刻便有人反駁:“黔西一亂,咱們一個都跑不掉,怎么能亂?”那謀士看向三位知府,明了了意思,又看了說話人一眼,才不緊不慢道:“這也是和大家商量,又不是定論。若是各位早就攀上了文府,怎么會淪落到黔西這窮地方當官?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咋呼什么?”反駁的人低下頭去,不再說話。那謀士才又看向鎮龍縣縣令,明知故問道:“成大人,石一先生那邊,有什么解釋沒有?”鎮龍縣縣令按照商量好的答出來:“回三位大人,石一先生的意思是,雖然咱們不知道他們種的是米殼,但不論他們種什么,都違大楚的禁令,而且,都是咱們幫他們找的地方,那意思是,咱們早就上了賊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