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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耀埋下頭,將臉藏在王錚的手掌中,他的手暖和了這么久,還是有一絲沁涼,這種微涼,不知為何,令他忽然覺得很累,很想長長的,像排出體內毒素那樣,嘆一口氣。他對每個情人都很好,盡量做到通常意義上人們所要求的那些好,他近乎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們,滿足他們的愿望,他有時候會怕,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他怕一個不慎,會在自己手上釀造第二個,第三個悲劇。他把戀愛當成一個儀式化的過程,猶如一個信徒,兢兢業業做好每一步該做的步驟,圈里人都知道做徐文耀徐大少的情人是件有福的事,因為他出了名的紳士,對待情人像對待一匹絲織品,手搭上去,撫摩也是輕柔的,親吻也是輕柔的,甚至連要分開,態度也竭盡所能的輕柔。但只有徐文耀自己知道,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記得當年自己真正想占有一個人的那種瘋狂,那是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拆骨吞進肚子里的激烈,體內所有暴戾的因子都被激發,在那個時候,十四歲少年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將自己的老師壓在身下,猶如一頭野獸一樣狠狠干他,干到他恐懼顫抖,哭泣求饒。但那種心情活生生被人攔腰斬斷,冰封在厚厚的凍土層下,于是世上多了一個紳士徐文耀,這位紳士在戀情關系上完美無缺,卻缺乏作為一個人基本的熱情。他的前任情人說,這是因為他不相信愛情。徐文耀苦笑著,不自覺將臉頰貼上王錚的手,怎么會不相信愛情?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由那種瘋狂迸發的陰毒和隱忍,以及夢想破滅后長久無法消除的空茫。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在他自我放逐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時,能夠給他亮燈,在他快被內心的沉重和麻木壓垮前,領著他暫時歇息。這個人,以前是于萱,現在于萱走了,王錚自自然然,取代了她的位置。王錚的手輕輕一動,徐文耀立即就感覺到了,他抬起頭,正看見王錚迷茫地睜開眼,眼睛清澈黑亮,猶如湃在寒潭中的兩丸水銀,看著,便令人心情舒暢。徐文耀不自覺地微笑了,他再次確定,王錚長得一點也不像那位老師,他不能將這個青年發展成自己以往哪一任情人那樣的角色,他需要這個人,需要他猶如縫紉工那樣,慢慢地,仔細地將內心的缺陷縫合起來。“醒了?”徐文耀并沒有放開他的手,反而握緊了,眼睛里帶著寵溺,“看哪呢,小傻子,還沒睡夠???”“哦,”王錚的眼睛慢慢聚焦,停在徐文耀臉上,靜靜地微笑了,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暗啞和輕柔,“徐哥啊,我做夢呢?!?/br>“夢見什么?”“我回家了?!?/br>徐文耀手一頓,他知道這是王錚最大的一塊心病,但他是個成年人,這種事情要怎么解決,什么時候去解決,旁人卻不好亂出主意,徐文耀笑了笑,站起來扶著他坐好,又給他披上棉衣,說:“我給你堂哥堂嫂打電話?”王錚的病情并沒有如實跟他大哥大嫂說過,也是怕他們擔心,并直接將消息捅到王錚家那邊,王錚了解自己的母親,那是一輩子習慣了cao心卻又好強的女人,如果她知道了兒子生病,一定會心急如焚,但又會倔強著不肯過來看顧,這種煎熬,會硬生生拖垮一個人。“不用了,過了手術后再說吧?!蓖蹂P接過徐文耀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等我好了,他們也不會亂擔心?!?/br>徐文耀點點頭,正要說什么,忽然聽見病房外一陣爭執聲響起:“先生,您不能進去。醫院有規定,現在不是探視時間?!?/br>“那里面那個人為什么能進去?這么厚此薄彼,貴醫院的規定也是形同虛設吧?”“里面那位是病人家屬……”“笑話,要算家屬,也輪不到他?!蹦锹曇敉蝗惶岣?,“徐文耀,你給我出來,冒充小錚家屬,鬼鬼祟祟把他藏到這來,你這算什么?”王錚臉色一變,有些氣惱又無奈地看向徐文耀。徐文耀則收斂了笑容,眼神中隱隱透出怒氣,他們都聽出來了,那是李天陽的聲音。第29章徐文耀轉向王錚,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我沒叫他來”,第二句才是“你要見他嗎”。連他自己也發現,這兩句話一前一后,加上語境,更透著某種曖昧。那就怪不得外面的李天陽會發怒,在他心里,恐怕王錚依賴他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別的人來取代自己在王錚心目中的位置。徐文耀看著王錚本來因為睡眠而微微泛紅的臉色現在褪得干凈,心情微妙,有不快,也有憐憫,但很快理性占了上風,他動手將王錚的被子拉高,掖掖肩膀,輕聲說:“讓他進來吧,畢竟跟你相識一場?!?/br>王錚垂下頭,片刻后,點了點頭。徐文耀過去開了門,李天陽一見之下,怒氣沖沖地問:“徐文耀,我敬你是小錚的朋友,本來不想說這些,但你弄清楚,關心小錚的不只你一個,就這么一聲招呼不打將他轉到這所醫院,你憑什么?他在里面是吧?讓開!”“等等,李先生,你先別激動?!毙煳囊届o地說,“這家醫院心臟外科畢竟出名,院長跟我們家也認識,轉院對王錚好,所以我才做了這個決定。至于沒通知你,抱歉,我確實沒有你的聯絡方式,而王錚似乎也沒表示有這方面需要?!彼A送?,清晰地說,“對造成你誤會我很遺憾,但在我的立場,一切都是以為王錚好作出發點,請你諒解?!?/br>徐文耀擅長這樣明褒暗貶的話語方式,用禮貌教養編成無懈可擊的盾牌,在對方疑惑的瞬間已經不動聲色亮出兵刃攻了對方一記。李天陽也是老油子,如果不是找不到王錚心急如焚,他原本不會因情緒激動而給予對方口舌。一番話下來,他立即明白對方是個難纏角色,怒氣被硬生生壓抑下去,隨即換上平和而善解人意的口吻:“徐先生客氣了,你這么為小錚著想,我只有感謝,怎會見怪?只是小錚突然不見,他又帶著病,我作為老朋友,自然心里著急了點,剛剛暴躁了,讓你見笑。小錚在里面是嗎?我想進去看看?!?/br>“請,”徐文耀側身讓開,帶著李天陽往里面走,邊走邊說:“他情況好轉了,等身體各項指標合適了,就會安排他動手術。剛剛才睡醒,你小心,把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