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先扔些菜吧?！古崆搴桶迅鞣N青菜撕了扔進鍋里，優雅的舉箸涮rou，將熟嫩的rou片挾到阿葉碗里，端了小碟醬料說：「沾這個。我調過的?！?/br>
「就你懂得吃，哈哈?！拱⑷~嘗了一口連聲稱贊，要裴清和也吃，談笑間，他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寒冷的夜里與一個如裴大夫這般的男子同桌吃喝，相談甚歡。

「怎麼了？阿葉?！古崆搴筒煊X他表情有些呆滯，好笑的喊了聲?！敢У缴囝^？」

「沒有。只是忽然有點好奇我以前的事，不知道以前我認識的朋友里，有沒有一個像裴大夫這樣的人。要是有的話，他會不會想念我?！?/br>
裴清和聽了淡淡抿笑，搖頭說：「別想了。也許有天你會記起來，或是在路上遇見，他會記得你，跟你打招呼?！?/br>
「可是──」

「有緣千里來相會，不都這麼說的？」

「哈哈哈，真俗?！?/br>
裴清和莞爾，轉眼間阿葉的碗里已經滿滿都是湯料，阿葉大笑，也給裴清和挾了滿滿一碗的食物，倒了酒喝。

「琵琶?！古崆搴陀醚凵駫吡搜壅碓陂缴系呐谜f：「今夜不彈？」

「也可以?！拱⑷~得意開心的抱起琵琶，彈了首平緩溫柔的曲子，沒有詞，就他自己隨意哼著。

余音猶在，阿葉忽然雙眼一亮開心奔到門口喊道：「煙火，裴大夫你瞧！哇，真漂亮，住京城就是這樣好，有煙火看。那是皇城外頭廣場放的吧？真了不起?！?/br>
裴清和一樣來到門口，站在阿葉身邊觀賞，余光瞅了眼阿葉，取笑道：「你都三十出頭的人了，跟個孩子似的?！?/br>
「噫，裴大夫知道我歲數？」阿葉疑惑的發問，眼睛仍舍不得離開絢爛煙花。

裴清和心里一凜，胡謅道：「猜的。我看你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br>
「哼哼，一定比你年輕啦。裴大夫的鬢發都白了呢?！?/br>
「是呀。早晚都要白的?！?/br>
阿葉聽那語氣充滿感慨，轉頭尷尬道：「我沒那意思，只是跟你說笑的?！?/br>
「又不怪你?！?/br>
「可你聽了不舒服吧。我真沒那意思，其、其實你就算滿頭白發也是好看的，我是認真的。唉，你知道我最不會講話了?！?/br>
「我怎麼覺得阿葉很會講話?！古崆搴凸室鈶蚺?，噙笑說：「針針見血啊?！?/br>
「噯！裴大夫你別糗我啦！」

「呵呵呵?！?/br>
阿葉見他笑忍不住捶他手臂，裴清和用幾乎看不清的速度接住拳頭，掌心包著他的手，他嚇了跳，驚呼：「哇、你，裴大夫你出手之快，嚇死我了?！?/br>
那是本能反應，裴清和一時松懈，也沒想到自己這樣，面色一哂轉開話題說：「你那鍋東西還沒吃完呢?！?/br>
「先看煙火嘛。對了，裴大夫是豐姜人士，聽說那里的煙火跟京城一樣盛大又漂亮是不是？」

「嗯?！古崆搴突仡^給人盛湯料，這回用了更大的碗裝，端給阿葉，兩個人坐在門檻上看煙火，阿葉吃得正開心，裴清和用閑聊的口吻告訴他：「這個年一過，我就要回鄉了?！?/br>
「哦，這樣啊。怎麼大家都要回鄉呢。我挺想念莫老頭兒的，你……要回鄉？」阿葉這才意識到裴清和講了什麼，張著嘴巴訝異盯著裴清和。

「你嘴巴張這麼大做什麼？」

「為什麼？」

「我本來就是受叔公所托來照顧你?，F在你獨立了，自然就不必我了?！?/br>
阿葉勉強把東西咽下，皺眉嘟噥著：「你是嫌棄我，想擺脫我？」

「呵，話怎麼這樣講，你又不是孩子了?！?/br>
「你可以留在這兒，你的玄草堂不是給別人了?！?/br>
「沒有給。杪杪生了雙生子，嫌地方小不夠住，那兒還空著?！?/br>
「??？」

裴清和想了下改口道：「不是杪杪，是他娘子?！?/br>
阿葉不看煙火，沉默而略帶埋怨的覷著裴清和，裴清和笑得一臉無奈，回屋倒了酒喝。

「有人說，分別的時候會舍不得，是因為邂逅的時候很美好?！古崆搴蜏厝峥聪虬⑷~，對他說：「謝謝你用這表情送我?！?/br>
「裴大夫，我能寫信給你麼？」

「當然好?！?/br>
第32章番外肆

「裴大夫，許久不見，豐姜還冷麼？」阿葉握著筆桿盯著剛寫完的字句，抓著沒綁的長發咋舌，把紙張往一旁作廢的紙疊上，他也不想浪費，所以廢紙還要再利用。

「阿葉，你有沒有空，下樓幫個忙?！?/br>
「啊，韓大夫，我就來，你晚點能不能幫我看個信，我怕我寫不好?！?/br>
就這樣，自裴清和離京回鄉後過了兩個月，又到春暖時節，期間阿葉每天都寫信給裴清和，但信先收在抽屜里，就等月圓時候寄出，據說能在新月之夜送抵豐姜的信局。

阿葉心想月圓的時候，裴大方可能賞月也不想看他的字，但是沒月亮的夜里，或許能拿他的信打發時間。

這天阿葉趕在天色暗之前寫完一封信，省點油燈錢，抬頭望著天邊蒙朧月色，很長一段時間腦子是空白一片的，像這樣不刻意思考事情，腦海也會浮現許多東西。

那些在阿葉心里旋繞的事物中，有一大半是裴清和的事，雖然他曾在裴素炘那兒修養很長一段時間，可都抵不過和裴清和相處的短短幾個月。

「好像……能看到?！拱⑷~清醒時就已經面目全非，他不曉得自己原先是啥模樣，也不太在意，因為他知道自己變不回去。

但今晚這樣望著月亮放空心思時，他覺得記憶深處有什麼悄然現形，就像深潭暗處有只龐大的魚在游動，雖然不會帶起過大的漣漪，但確實有什麼在底部sao動。

「阿葉，吃飯啦！」

「噢，來啦！」

馬大夫的呼喚打斷了這些想像，阿葉收著信紙暗自好笑，自己原來還是會好奇過去的，這是人的天性，總想知道自己根源何處，就算生來就像浮萍一樣，還是會希望哪天能有個歸屬。

阿葉很感激裴素炘和這兒的人，因為他們的幫忙和包容才讓他得以有安身之所，但阿葉還是覺得心里有處空蕩蕩的，并不怎麼踏實，對此他有點困擾，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貪心，得寸進尺了。

寫信給裴清和，對阿葉來講就是在寫自己日常記事，他知道裴大夫不會見怪，幾乎三天兩頭就寫好一封信，等日子到了再一并寄出。裴清和回信的時候不一定，有時一個月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