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我從來沒逼他們來龍霜城。你一個盜賊，何時會把慈悲心掛在嘴邊？」

嚴泓之注視他的眼神隱含怨懟，像是報復，他回頭要再在方璟嫣身上補上致命的一擊，秋燦身法如燕翻到他面前，跑去護著無力動彈的女人。

「我想讓她沒有痛苦的走，你這樣只是讓她更痛苦?！?/br>
「不會讓你殺了她的。你答應過拿回冷香集就放她兒子，說話要算數?！?/br>
嚴泓之挑眉低哼道：「為什麼？」

「因為你是龍霜城的城主?！?/br>
「憑你一個小賊壞不了龍霜城的名聲?！?/br>
嚴泓之一掌拍在秋燦肩上，暗施內力，秋燦吃痛蹙眉，霸道兇猛的內力狂涌，侵犯入體，和他體內的真氣沖撞相抗，秋燦還沒能想清楚自己是為何堅持不讓，只覺得這一步若退了，有人就要萬劫不復。

原來他還是會心軟的，姑且不論方璟嫣是怎樣的人，此刻他只知道有個母親拼死想救回孩子，雖然是個遺腹子，至少那孩子還能有個娘親疼，不要像他一樣什麼也沒有。

「不要……你、就，咳……放過她們吧。是我不該騙你，是我……咕呃、噗──」秋燦噴血軟倒，跪地前兩手越過方璟嫣身上，硬是要護著她。

嚴泓之看著秋燦愚昧的行逕，一時沒再出手相逼，半晌才無奈低道：「人都昏了，卻還是不肯退讓。秋燦，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倔，沒有變過。這點跟嚴樺一模一樣，從來就不讓我省心?！?/br>
＊＊＊

秋燦拿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秋樺跟在一旁做同樣的事，他們在比賽誰畫得圓最漂亮，秋燦投機取巧用了從父親那兒學來的方法，拿一條繩子固定一端做軸畫圓。

兄弟為了爭這種事吵嘴，秋樺開始哭，秋燦為了哄他，就在秋樺畫的圓圈里放滿了花朵，想盡辦法哄弟弟。

就連秋燦都忘了有這段往事，而往事只能在夢里追憶。人的感情時常有矛盾，想不想得通透其實都是那樣，他很愛護秋樺，因為喜歡這個弟弟，所以老想逗著他玩，把人惹哭之後又得想辦法安撫。

「把日月里填滿花草，不哭了哦。這些都是你的，以後我有什麼好東西都放在圓圈里給你，你別哭了?！?/br>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道理，當時秋燦認為圈起的范圍受到保障，他要把自己喜愛的東西都放在里頭，當作是禮物送給重要的人。

後來怎麼會以為那是弟弟發明的游戲，他自己也不清楚，時間會令記憶模糊，把許多事物都蝕平，這讓他感到害怕，爹娘的樣子已經記不得，會不會連弟弟的事都給忘記……

他會開始遺忘，那麼又有誰會記得他，連這麼重要的人事物都會記不起來，能留在心里的莫非只有傷痛？

「啊?！骨餇N撐開眼皮，吸入寒涼空氣，想起身又難受得倒回床里，嚴泓之察覺動靜走來，溫熱的掌心撫上他臉頰。

「乖乖躺好，別亂動。你受了內傷?！?/br>
「還不是因為你?！骨餇N講完想起方璟嫣，立刻又問：「她呢？」

「死了?！?/br>
「什麼？咳咳、咳！」

「騙你的。這麼禁不起驚嚇?！箛楞p拍他胸口，秋燦撥開他的手背過身側躺，相當惱火的樣子。

「我把她交給保生堂的大夫醫治，救不救得活就不好說，不信的話你之後可以去問。但是現在你得養傷，這兩天都不能下床?！?/br>
秋燦悶聲輕咳，暫且相信嚴泓之的話，靜下來平穩心緒。過了很久房里都沒動靜，他翻身躺平，發現嚴泓之就坐在床邊看他，訥訥問：「這是哪兒？」

「城南的客棧?！?/br>
「離開龍霜城跑這麼遠沒關系麼？就為了那本書？」

嚴泓之凝視著他，沉默不語，一點都沒有回答的意思，好像在想些什麼，秋燦又要開口說話，他搶先說：「為什麼為那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秋燦閉眼嘆道：「那時我不怕，我想再怎麼講你不至於為了她殺我?？涩F在我就怕了?！?/br>
「這是何故？」

「現在我覺得你會為了自己殺我。要是我威脅到你的話……」

「你有什麼能威脅我的？」

「沒有麼？」秋燦笑了聲，瞇眼覷他，說：「原來我在你心里不過爾爾?？磥硎俏叶嘈?，太一廂情愿了。我以為你會對我動了真情，從而覺得我會變成你的弱點，為了消除罣礙，你會殺我。如此看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哈?！?/br>
嚴泓之的提問斷了秋燦的思緒，秋燦想不起原先想講什麼，想不起來就不重要，忘了吧。

「你覺得不好笑？」秋燦問他。

「哪里好笑了?！?/br>
「以前的你再怎樣都會賣我面子，勾勾嘴角的?！?/br>
「就是那樣寵壞你，你才膽敢對我撒謊?！箛楞Z氣沒有太多情緒，秋燦以為他會更陰郁沉悶，但也只不過是跟以前一樣冷冰冰的，不茍言笑而已。

「謝謝你手下留情。嚴城主，你會放了小孩是不？」

「留著也沒用，他想走隨時能走?！?/br>
「聽說孩子才五歲，你讓他走去哪兒？」

嚴泓之眉宇有細微變化，好像略微不滿的說：「要我放人的是你，要我收留人的也是你，究竟是誰耍著誰?！?/br>
秋燦心虛閉嘴，氣氛僵冷，這時房外有人敲門，嚴泓之走開了一會兒。從床這里聽不清門口的談話，秋燦只捕捉到幾個字眼，嚴泓之回頭他就問：「那個人說什麼王爺跟布局的，你跟皇族的人有往來？」

「嗯?！箛楞蟾庞X得這事沒什麼好瞞，閑聊般的說下去。

「不是你想的有所勾結，幾代以前我們就有往來，龍霜城的女人曾嫁為皇妃，靖王派系曾於龍霜城有恩。如今朝中勢力復雜，我與靖王較為親近，一來維持長久締結的情誼，二來便於交換情報。白總管是細作的事我早就知情，只是將計就計先留著而已，那女人也是如此。爾虞我詐，早就習慣了?！?/br>
聽起來嚴泓之上京找冷香集似乎只是順便，這些解釋只是滿足秋燦好奇心，說穿了與他無關，他聽完又闔眼休息，驀地唇間多了一道溫熱的氣息，他訝異睜眼，呆愣望著嚴泓之猶然英俊的面容。

「我不是嚴樺?！惯@是秋燦壓下驚慌後的第一句話，惹來嚴泓之薄責而又不舍的眼神。

「誰說你是，我知道你是誰?！?/br>
「你才不……」秋燦又被堵住嘴巴，兩手抵住嚴泓之胸口，遲疑了下才施力推開。

嚴泓之還把手撐在秋燦身邊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