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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嚴樺說不定甘愿為嚴泓之傷心,但他這個做哥哥的舍不得。許荷來到龍霜城已有三日,嚴泓之每日都會讓人送東西給她,有時是點心,有時是花。因為婚期將至,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還是避免兩位新人見面。秋燦就負責代兄傳情,將禮物送給許荷,偶爾陪她聊天解悶,說些故事逗她笑,許荷表現得很大方,沒有一般千金小姐有的嬌氣、任性,開始接觸時話不多,有點認識也能多聊。先不說嚴泓之怎麼想,秋燦就覺得許荷是個好姑娘,可以的話真不想讓她嫁到這兒,但事情不容他置喙。「噫?」秋燦挺起腰桿眺望,看到屋前的池畔有人影,似乎是許荷提了燈籠,她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說不定是迷路走不回去。他一手夾起酒瓶酒杯,抱琵琶蹬著環廊的欄桿躍下,湊上前喚道:「許小姐?!?/br>許荷聽到聲音,一臉欣喜的走來,臉上并沒遮蔽的薄紗,脂粉未施仍然氣色紅潤,肌膚像夜明珠一樣漂亮的女孩子,她提燈籠踱近,回應:「二當家?」「你怎麼走到這兒來,侍女沒跟著你?這池塘周邊的土地濕滑,又沒有照明,萬一你滑進池里怎麼辦?」許荷赧笑道:「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所以沒有讓她們跟著。聽說這池塘種了特殊的蓮花,所以……」「呵,傻瓜。你說的若是龍霜,那得天氣夠冷才會開花,現在是春天,再不久就入夏,除了蚊子青蛙就沒別的啦?!骨餇N失笑,嘆道:「我送你回屋吧。你若睡不著,我在你屋外彈曲子助你安眠,你意下如何?」許荷歛眸抿笑,點頭說:「那就有勞二當家了?!?/br>「不必客氣,往後就是一家人?!骨餇N說出口,心里有些別扭,這壓根不關他的事,但戲都演了只好把它演完。途中,許荷又夸道:「二當家才華洋溢,聽說還跟城主習武,將來允文允武,能嫁給你的人一定很幸福?!?/br>「哈哈哈哈哈──」秋燦再也控制不了大笑起來,他受不了這種相互褒揚的場面話,若他真是嚴樺就罷了,但至今他也沒真的表現什麼,得到的盡是虛名而已。更何況……「幸不幸福又不是看一個人會些什麼?!骨餇N收歛笑聲說道。「聽起來像是有所感慨?」「難道不是如此麼?」許荷想了想說:「可是男婚女嫁,幾乎是媒妁之言,只能聽他人描述家世背景和條件,也只有這些可當作依據了?!?/br>「啊?!骨餇N挑起眉頭思索道:「這話倒是不錯。算我失言?!?/br>他目送許荷回屋,坐在外頭樹下開始彈琵琶,套著金屬指片的手指熟練彈撥拈挽,用一種低柔的嗓音唱和,這是他久違的表演,不是自娛,亦非追思亡故的胞弟。上次彈琵琶作樂是何時的事了?秋燦邊哼邊尋思,腦海浮現去年底,他跟一人坐在空蕩蕩客棧里吃火鍋的事,當時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萍水相逢,卻處得自在。純粹分享那一鍋涮rou、幾壺酒,分享樂曲和片段感觸,秋燦嘴角不覺噙笑,神情愜意而愉快。弦音縈回不絕,幾個相似的段落輪回著,催人入眠,過了好一會兒,秋燦自己也快應付不了瞌睡蟲們,打了一個大呵欠信步踱回自己住的地方,在他屋前站著一人,除了嚴泓之還有誰。「你不會是也要我彈琵琶哄你睡吧?大哥?!骨餇N無奈嘆笑,卻見嚴泓之面無表情看來,那模樣就像第一次見到這人時的感覺,冷漠孤傲,好像誰都不懂他心里的苦愁壓抑似的。「因為想見你才來的?!箛楞拇鸢负喍唐降?,不容秋燦拒絕的牽起手往屋里走,他關門,秋燦放琵琶,桌上是空了的酒瓶、酒杯?!改愫染??」「是馬乳酒,醉不了的。我不會未來嫂嫂亂來,安心吧?!骨餇N把外衣掛上衣架,身後貼了那人的體溫,他動作一頓,抽身避開過份親昵的距離。嚴泓之卻撈住秋燦手心問:「你跟她處得很好?!?/br>「你又曉得了?真是事事逃不過你眼皮子底下,還是你剛才就在不遠處看見?」「碰巧看到。你彈琵琶的樣子好像很愉快,很少見……」秋燦想了下,那時他想起和裴大夫一塊兒過年的事,根本沒什麼,可能自己有了什麼表情讓嚴泓之多心,他暗自好笑,又感覺不妥。城主都要成親,卻還管到二當家心里感受,豈不是曖昧古怪?「夜深了?!骨餇N苦笑,看了眼空杯,又比了送客的手勢。不料嚴泓之卻說:「我今晚想住這兒?!?/br>秋燦挑眉,吁氣道:「我說大哥,你別鬧孩子脾氣啦。萬一白總管或其他人問我,我還真不曉得怎麼解釋?!?/br>「沒人會問,問了你不理就好?!箛楞呀涀谇餇N床邊脫靴,秋燦兩手垂在身側無奈看他,他若無其事喊道:「你過來?!?/br>「干什麼?」秋燦不怎麼情愿走過去,嚴泓之果然伸手要攬他腰,他輕巧的旋身躲開,靠到另一側床架邊問:「什麼事?」嚴泓之拍拍床里的位置說:「睡里邊?!?/br>「哼?!?/br>感情好的兄弟時常同床也不是沒有,秋燦以前偷過的人家就偶爾會有感情好的手足,只是他和嚴泓之一來不是兄弟,二來又發生過rou體關系,躺在一塊兒哪能坦然。「睡吧睡吧?!骨餇N抓起棉被就翻身背對嚴泓之,後來想到那人可能從後頭抱他,趕緊要換方向,來個頭下腳上,果不其然,嚴泓之就從後頭箍住他。「還是你抱起來舒服。不過是不是瘦了?」「哥哥,往後你好好待許荷吧?!?/br>嚴泓之沉默不語,秋燦在他臂彎里轉身,退開來嘆了口氣說:「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了。只要你安生,這是嚴樺的心愿?!?/br>秋燦覺得嚴樺是這麼想的,在他還夢想著要一起回南方時,嚴樺已經投身另一個夢境,兩人走上歧途,再也無法聚首,但他不想面對,嚴泓之也不想,可是遲早要走到這步。現實發展永遠不會等人做好準備,許多事無論接不接受,它就是會發生。「那你呢?」嚴泓之指腹觸上秋燦右眼尾的淚痣,神情略微寂寞的問著。秋燦有些懵,愣了下才會意過來,這人問的不是嚴樺,是他,這是頭一回嚴泓之肯正視他,他心里激動莫名,又不曉得對方是什麼意思。「我?」「你舍得我?你心里舍得下我們之間?」「呵?!骨餇N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