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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到后半句眼神忽地一閃,然后寂寂地黯了下去?!拔页酝炅?,先走了?!睂幱X辰背著書包站起來。許曳抬起頭,本來想讓他等等一起走,邊上陸覺嵐先說話了:“去的早幫我做一下值日?!?/br>寧覺辰很乖順地點著頭嗯了兩聲:“好的哥?!彼麖莫M窄的過道里擠出來,試探著問:“我把你書包先拿去教室?”陸覺嵐舀了一勺豆花,頭也沒抬,大概算是默許了。這幾天又來了一波新的寒潮,氣溫一下降了好幾度。寧覺辰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但是有點舊,泛黃的領口從校服領子那兒露出來。不過他終于不像一開始那樣輕薄如紙了,整個人切切實實的“立體”起來。許曳偏過頭看著寧覺辰提起陸覺嵐的書包往門口走,校服袖口還是挽上去一點,露出一截繃著運動護腕的細瘦手腕。寧覺辰推開店門出去,許曳凝神望著他的背影,覺得寧覺辰好像一張焦黃脆弱的落葉,還沒落到地上就被寒風一把撕碎了。9護腕下的秘密星期五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昨天放學許曳在游戲廳玩的那游戲還差一點就通關了,準備這節課去再續前緣,中午就有點興奮得睡不著。他懶洋洋地半靠在課桌上擰魔方,前面睡倒了一大片,寧覺辰和陸覺嵐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趴著。陸覺嵐枕了個心形抱枕,是隔壁女校那個混血小美女送的,粉紅色打底,上面繡著一道彩虹。許曳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一臉嫌棄地問他:“這就是你用那流氓兔換來的?”寧覺辰下巴磕在物理課本上,半邊臉枕著自己的小臂,壓得挺狠的,這么瘦的一張臉還能擠出rou來,白白軟軟的鼓出一小團。這禮拜他們換到靠窗那一排,窗戶沒關嚴,風從縫隙里漏進來,把寧覺辰發旋邊上的一小簇頭發吹得立起來,小草一樣擺來擺去。許曳撐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往那兒吹了口氣,那簇頭發立刻順勢往前面倒過去,一會兒又顫啊顫的隨風翹起來。許曳一個人和那幾根軟毛玩,吹了幾次就把寧覺辰弄醒了。許曳心虛地埋下頭裝睡,瞇著眼睛看到寧覺辰恍恍惚惚地坐直身子,半邊臉上壓出來一大片紅痕,他伸手摸了摸陰嗖嗖的脖子,站起來把窗戶關好,然后輕手輕腳地從教室后門出去了。如果是陸覺嵐被捉弄了一定會立馬撲上來把他頭塞進桌肚里揍,許曳想象了一下那場面,有點后怕。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許曳課桌里攢了一堆這個禮拜馮峰扔他的粉筆頭,他挑了個小的瞄準了陸覺嵐。陸覺嵐被他砸中后一個遁起轉過身:“干嘛!”許曳做了個打電動的手勢,陸覺嵐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今天不去,打比賽?!?/br>許曳有點失望,他從昨天晚上起就惦記著沒打完的游戲了,一直盼著這節體育課:“打什么比賽?”陸覺嵐把藏在書包里的籃球拿出來:“和七班,不是一起上體育課嗎?”七班有個男生也在追隔壁混血小美女,這事兒許曳是知道的,估計就是為這個了:“你們好無聊,什么年代了還玩比武招親?!薄笆裁幢任湔杏H,這叫公平競爭能勝者上崗好嗎?”“上崗做人家姑娘的籃球教練嗎?”“……廢話真他媽多,你來不來?”“我不去你能贏嗎大哥?”陸覺嵐一只手轉著籃球從過道里擠出來,揉了一把許曳刺啦啦的飛機頭:“真乖!”許曳又短又密的頭發茬兒扎著他的手心,像只支楞著一身軟刺的刺猬。許曳把他手掀開站起來:“讓開讓開,爸爸去尿個尿,回來帶你飛?!?/br>許曳去了一趟廁所,下樓梯往cao場走,在二樓轉角的地方一低頭正好看見寧覺辰站在一樓樓梯口,前面堵了個人——吳天。許曳腳下一頓,他最近完全沒關心過寧覺辰的事情,沒想到吳天還在找他麻煩。許曳沒聽清兩個人說什么,看架勢反正不太愉快,出乎意料的是最后寧覺辰居然一伸手推開吳天錯身擠出去了。那兇巴巴的小表情看著很有幾分他哥當年的風范,畢竟貓和老虎還都是貓科呢,許曳心里升騰起一陣莫名的欣慰。他往下吳天往上,許曳余光看到吳天很挑釁地盯了他一路。為了馮峰這個月的工資,許曳決定不要惹是生非,故意沒搭理他。許曳跑了幾步追上寧覺辰,抓住他校服長出來的那截小裙子,寧覺辰輕飄飄的一下就被他拽了回來,抬起腳就往后踹,許曳沒躲開,小腿頓時就麻了。許曳屈起手指用力彈了一下寧覺辰的后腦勺:“瘋啦!”寧覺辰轉過身,蹲下來給他拍褲腿:“對不起曳哥,我以為是……”“以為是吳天?”“……嗯?!薄拔覄偪吹搅?,你還挺厲害的啊,下次繼續努力。我跟你說他上次被覺嵐揍得在地上摩擦摩擦那樣子……話說你打過架嗎?”寧覺辰低著頭,脖子軟綿綿地左右晃了兩下,陽光一照那個小痣透出些紅,襯得邊上的皮膚更白。許曳抓著他領子把他撈起來:“行了別弄了,你這節課是不是要考長跑?”剛開學的體育課測過體能:五十米,一百米,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男生引體向上,女生仰臥起坐。上個禮拜體育課老師后知后覺發現班里來了個轉學生,讓他這節課單獨補測一千米。寧覺辰抿著嘴嗯了一下,他沒想到許曳還幫他記得這事兒。許曳勾著他的肩往cao場走,寧覺辰太瘦了,摟著不舒服,硌手:“一會兒要和你哥打比賽,你護腕借我唄?!痹S曳觀察了有一段時間了,寧覺辰右手一直都戴著一個雪白的護腕,這時候突然興起就想逗逗他。寧覺辰一僵:“這個……不行?!痹S曳看他把右手往背后藏有點不高興:“你跑步又用不上?!?/br>寧覺辰往邊上蹭了蹭,好像被許曳圈著很不自在:“對不起?!睂幱X辰這么一會兒已經跟他道兩次歉了,許曳被他弄得心煩,一把捏住他的右手腕擰到胸前。寧覺辰左手慌忙跟上來,想扒開許曳抓著他的那只手,一邊往后退一邊小聲求饒:“曳哥……”許曳本來脾氣就不好,寧覺辰還一直在他手臂下面動來動去,一副想掙脫又不敢的樣子,許曳心里窩火,手指一翻就把那護腕拽下來了。護腕翻了個面,露出里面的線繡的logo,碩大幾個字母Adadis,字母拼寫順序是錯的,怪不得寧覺辰總是把這一面戴里面還不肯借人?!斑@有什么嘛,我又不嫌……”許曳一低頭看到寧覺辰的右手腕,話說到一半生生頓住了。許曳一直都知道寧覺辰很瘦,比女孩子還瘦,露出的手腕又細又白,——那上面居然全是凹凸不平的圓形疤痕,顏色淺一點的比他皮膚本身還要白,顏色深的那些像是燙傷,中間陷進去的地方甚至有點發黑,這一小截密密麻麻布滿創口的皮膚簡直像是毫無生氣的死rou,說是陰森恐怖絕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