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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對方長及腳踝的黑發,更重要的是,我又聽到了音樂聲,與那次滑瓢談起九尾時身上所發出的,一模一樣。——“滑瓢”看出了我的異狀,他輕笑了一聲,明明眉眼俱是我熟悉多年的人,可我卻還是無法克制內心的恐懼不斷蔓延。我不明白這恐懼從何而來,我只知道面前的這個“滑瓢”非常危險,危險到我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要逃,就像是本能一樣,譬如遇到貓的老鼠。我能感覺得出來,對方站在相當可怕的食物鏈頂端。“太弱了……明明身體里流淌著和言葉斑野相同的血脈,卻一點都沒有和他一樣強大的內心呢……”“滑瓢”微笑著輕聲說道,隨后抬起了左手。下一刻,我就被他控制在了懷里。這個狀態直接將我逼到了崩潰邊緣,以至于我根本聽不清對方的聲音,我只能感覺到我的臉部在拼命地抽搐著,最后實在是控制不住,相當丟臉的嚇昏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空地上,面前是九塊一人高的鏡子。最左邊的鏡子暗了幾秒,隨后開始顯現出了圖像。我正在困擾于自己又被搞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卻突然被鏡子上的小男孩嚇了一跳。是的。哪怕我之前從未見過對方的樣子,但是我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眼前的小男孩正是那個隱藏在滑瓢身體里,讓我無比恐懼的東西!——在妖怪世界里,一直存在著這樣一種說法:“越是強大的力量,就會受到更為強大的束縛?!?/br>弱小的且不提,便是如山神維序者一類近乎于神靈的存在,也依舊被力量更強的法則牢牢控制在手心里,一旦有違逆之舉,便會被法則處以極為嚴苛的懲罰。而凡此間之物,也莫不如此。可萬事都有例外。阿九就是這個例外。阿九是一個有著9歲男孩外貌的妖怪,它沒有族群也沒有任何親近之人,自它誕生時它便并非懵懂,因為它的族群,一代只會出現一只妖怪,所以為了保證傳承,歷代的記憶與力量都會隨著血脈而被繼承。同時被繼承的,還有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背后的意義。阿九歷代,包括它,終其一生都將瘋狂追尋的東西——第九條尾巴。一條能夠讓它超越法則的尾巴。阿九一族,從來都沒有固定的形態,唯有以身后的尾巴才能窺得一絲端倪。一條尾巴便由人稱之一尾,兩條便為兩尾,其后亦如是。尾巴便是力量,數量越多,力量就越為強大,直至長出第九根尾巴,便有了與法則相抗衡的能力。而長出尾巴的方式,并非來自修煉,而是依靠于每200年完成一次法則指定的任務。若是完不成任務,就會被法則誅殺。但只要能完成九次由法則指派的任務,它便可以突破妖怪的形態,到達一種更高層次的境界。這個所謂更高的境界具體是什么樣的,傳承的記憶中語焉不詳。同樣,關于歷代究竟接受了什么樣的任務,傳承的記憶里也沒有提及,但唯有一件事讓阿九極為想不通。根據記憶,曾經有兩位阿九順利得到了第八條尾巴,但在最后一次任務面前,它們不知為何都選擇了放棄。所以歷代以來,從未有一個阿九獲得過第九條尾巴。彼時的阿九不懂,那樣刻在血脈中傳承下來的執念,為什么那兩個阿九在最接近第九條尾巴的時候選擇了放棄若它能夠走到最后一步,說什么它都絕對不會放棄。多年后,當它一身狼狽,接受最終的選擇時,它才明白了那兩個先輩之所以放棄的原因。只是那時的它早已犧牲了太多,退無可退。——離出世時間不到一天,阿九就感應到了法則。它的第一個任務,需要入世。被法則束縛住了力量,隱去了妖怪的氣息,阿九變成了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稚童。然后它被帶到了一處地勢偏僻的人類村莊,法則告訴它,它只需要做三件事。在這個村莊呆滿七年。第八年的時候會有一隊游商來到這個村莊,跟著這隊游商離開。若遇到眉心眼角俱有朱砂之人,拜入其座下,助其完成夙愿。那時的人類世界,群雄割據,各方蠢蠢欲動,卻又始終未挑起大戰。所以阿九所在的村莊,雖不甚富裕,卻也是一片平靜祥和之態。村人們見阿九一個幼童被丟棄在村口奄奄一息,俱生了憐憫之心。便將其帶回村落,精心照料。村人心善,見始終未有家人來尋阿九,便也息了心思,將其視如己出,待其康復后,便東家挪一碗粥,西家給一塊布,如此往復七年,即便身為妖怪的本能時常提醒自己,這些人類如何如何低賤卑微,阿九的內心里也早已有了松動。及至第八年,果然有一隊客商以馬馱運貨物而來,阿九說不出什么心思,竟隱隱有些解脫之感,當夜便偷隨其一行人離開了。此后輾轉數年,它都未找到那個眉心眼角俱有朱砂之人,但卻越來越經?;貞浧鹱约涸谌祟惔迓涞哪瞧吣?。就在它努力克制自己重回那里的時候,它終于遇到了它需要完成夙愿的人。那人彼時不過是某個大名眾多子嗣中最不出眾的一個,阿九便設下馬匹受驚一局,以身相護,順利得到了留在那人身邊的機會。其后它為那人出謀劃策,助其成為了下一任大名,并設計挑起其他大名的矛盾,引爆了歷時十年的武平之亂。而那人也在這一場場的戰役中吞并了無數的土地錢財,漸漸成為了當時實力最為強橫的一方大名。阿九的任務就要完成了,它開始考慮起了別的事,糾結了多年,它終于下定決心等任務一了就回那個村莊再看一眼。只看一眼,此后便再無關系。可沒想到,它與那些熟悉的人再會時,卻是以這樣的姿態。它率領大軍攻城,而那些村民們則因戰亂而不得不被領地的大名逼著上戰場,做第一防線的卒子。再見時,兵戎相對。它深埋在頭盔下的雙眼越過戰場的硝煙,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上泛著的恐懼和絕望。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攻城的主將是那個被他們照料的七年的孩子。只要你完成了這次攻城,屠戮盡所有妄圖抵抗的人,你的第一個任務就結束了。你會長出,屬于你的第一條尾巴。它聽見那個許久未聞的聲音在它的耳邊響起。那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語氣此刻在它聽來,似乎暗含了無限的惡意。它思緒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