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阻止她，事實上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幾近崩潰的邊緣了?！?/br>
“我十一年的茹毛飲血告訴我，我是妖怪，我以此為生。弱rou強食，面前的只不過是一盤即將上桌的食物?！?/br>
“但是同樣的，那些屬于人類的思想告訴我，這是一場屠殺?！?/br>
“就在這個時候，被嚴嚴實實裹在中間的那個小女孩醒了過來?！?/br>
“她眨著黑亮黑亮的眼睛，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一樣?！?/br>
“但是這一點都不有趣，我的養母不會留情，她會咬斷女孩細嫩的脖子，就如同她咬斷其他人的一樣?！?/br>
“我再無法承受這一點，我的大腦就跟裝滿了膨脹發酵的氣體一般，急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突破口。我叫住了我的養母?！?/br>
“我請求她放棄這一戶，去尋找其他的獵物?；蛘吒纱嗍裁炊疾蛔?，直接回去?！?/br>
“我的母親沒有說話，她當著我和那個女孩的面，咬斷了那個父親的脖子?！?/br>
“‘法則無法違背，人類不能，我也不能?！?/br>
“鮮血噴了那個女孩一臉，溫熱咸腥的氣味盈滿了整個屋子?！?/br>
“可那個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還伸手觸了觸父親尚帶余溫的臉，見對方沒有反應，便向做游戲一樣，用那些液體在他的臉上畫了一個個圈圈?！?/br>
“這味道在過去，是我最鐘愛不得的，可那一刻，我卻感受到了一種極端作嘔的惡心?！?/br>
“我的養母最后并沒有如往常一樣，殺死剩下的獵物。她甚至連那男人都尸體都沒有拖走，就帶我離開了?！?/br>
“我不知道，明天天亮的時候，那里是否會變成人間地獄?！?/br>
“但那個女孩一閃一閃的大眼睛，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br>
“那是我終身的噩夢?！?/br>
“可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彼嘈?，眼里隱隱有水光，“我的養母剛踏入山口，就被帶走了?！?/br>
“帶走了被誰？”撫子反扣住他的手，有些急切地問道。

“一些穿著黑衣，身體透明的妖怪?！鄙较峦鴵嶙?，然后慢慢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被他搶了位置，只能努力縮成一團，向里邊靠攏。

他靠了一會兒，然后從唇間溢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嘆息非常奇怪，或者說，有點不合時宜。

他顯然并非為自己的母親被帶走而悲傷嘆息。

他似乎是……在為眼前的人嘆息

難道說……

我心里一緊，一個有些不可能的想法從我的腦海里萌生了。

山下講了這么多，并不是因為痛苦無法削減，急于尋求一個發泄口。而是為了試探撫子的反應。

……可是這怎么可能……

我幾乎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企圖找出一絲破綻?？伤麉s像是疲憊了一樣，閡上眼，面容重歸于平靜。

但是故事卻沒有結束。

“我的養母收養人類的事，被那些高等的妖怪知道了?！?/br>
“違背規則，和人類過分親近的妖怪，千百年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甚至不止自己不會有好下場，這可怕的因果還會影響到別人。更何況我的養母還通過我，得到了可以每月下山一次的漏洞?！?/br>
“所幸的是，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或者說，不是一個純然的人類了?！?/br>
“所以我的養母并沒有受到十分苛責的懲罰?！?/br>
“但她的活動范圍和活動時間被嚴格地限制住了?！?/br>
“而我也再不能與她見面?！?/br>
“因為我既是人類，又是妖怪，所以它們無法定奪我的去留，只能把我動作一般的妖怪一樣，劃了個范圍的村子給我，讓我收取供奉，聊以為生?！?/br>
“我不是可以帶來福澤的妖怪，但是我的養母有很久以前就有替我考慮到這一點?！?/br>
“她將自己的半顆妖核制成了丹藥讓我吞下，這樣哪怕我有一天無法獵取食物，我也不至于餓死?！?/br>
“因為那些人類可以為了豐收，做出任何事。一條命又算得了什么?！?/br>
“不過自那一夜后，我再沒有食用過人rou。我本以為以此維生的我，會很快死去。結果沒有想到的是……”

“這片貧瘠的總是收獲不豐的土地上，居然隱藏有那樣一件足以令許多妖怪心動的東西?！?/br>
“不老泉?！?/br>
不老泉！

我可以感受得出來，撫子的心跳聲加快了。她顯然也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不老泉，一個古老的傳說，飲一滴，便可多得10年的壽命。若是自己守著這一整個泉……

山下得到的，是一比足以令所有人都為之瘋狂的財富！

☆、第60章十五

r1.

奧斯特歷253年，冬。

與尋常時節不同，今年的寒意來得特別早。

不過所幸凱拉斯二世通過祭祀捕捉到了一些風聲，在寒歷來到之前就部署好了一切，所以就帝都而言，今年與往年并沒有什么分別。

平民們依舊聚集在火爐前祈禱著明年的豐收，而王公貴族們則在舞池里享受糜爛的夜生活，順便傳遞一下從王宮中得來的最新八卦。

“聽說了嗎，列位？關于奧婭王妃！”出聲者是一位披著金絲薄紗的貴婦人，她說完后便用羽扇遮掩住半張臉，只露出一對狡黠的眼睛環視著四周。

一時間聚集在她附近的貴婦人都望了過來，似是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畢竟她接下來要說的可能是事關王妃的八卦，而奧婭王妃平時為人正派得不行，在丈夫塞克琉斯親王死后更是鮮少出門，一心撲在照顧丈夫的遺嗣珀莉（polly）公主身上－－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位今年年僅5歲的小公主其實是塞克琉斯親王的私生女。

但誰讓凱拉斯二世接近遲暮才得了塞克琉斯這么一個孩子，千嬌萬寵的，卻又年紀輕輕就因為熱感而去世了，只留下珀莉這么一個子嗣。要不是帝國法律早在百年前就允許公主繼承王位，以現下的局勢，說不定老國王就不得不向他最討厭的哥哥－－德西斯一世討要一個過繼的繼承人了。

那這樂子可就大了。

那位說話的貴婦人見大家都望了過來，頓時有些為自己成為他人矚目的焦點而沾沾自喜，畢竟以她一個子爵夫人的身份，在這種大場合一般是很難插上話的，更別提像現在這樣，對著一群公爵夫人，侯爵夫人夸夸其談了。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想要做出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卻殊不知他人正等著拿住她把柄好告上一告呢！

“列位，我接下來要說的可絕不是信口開河，我以我的家族亞綸起誓，接下來你們聽到的全是最可靠的秘辛?！?/br>
幾個平日就看不慣她的子爵夫人聞言當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