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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彎里。他努力睜開眼睛。曲霆坐在床沿,抓著他的手,輕輕揉著他的手指:“醒了?”他口干舌燥,只能用眨眼來回應。曲霆在,王海也在,王海脖子上纏著一圈繃帶,下巴貼著紗布,看上去很狼狽。曲飛居然也在,光腳飄在床尾,和他四目相對。他轉動眼珠,發現這是一間私人病房。這家醫院離他家不遠,五年前,他在這里遇到曲飛。沈順清想坐起來,又被曲霆按住,曲霆拿著沾水的棉簽,輕輕抹在他干枯的嘴唇上:“對不起?!?/br>沒有,你來的剛剛好。他發不出聲音,只好在心里說。五小時前——小區外停著一輛黑色路虎,通往小區的巷子破舊而狹長,兩邊堆著幾輛破損的共享單車,車只能停在這里。“我和你一起進去?!?/br>沈順清解開安全帶:“這次既然請我來,我想他有他的目的,人多反而壞事?!?/br>景青禾找他做什么,屋里是什么樣的,有幾個人,一切都是未知數。曲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別急著去,你先看看這個?!?/br>“這是什么?信?”“簡知行給的,本來不太想讓你知道,”他憂心地摸著沈順清的額頭:“你傷還沒好,怕你知道了又要自己去查?!?/br>“沒事,難得景青禾主動?!鄙蝽樓蹇赐?,故作輕松地笑,“簡大少爺還可以嘛,剛來林城時還一臉苦仇深恨的樣子?!?/br>“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br>“我知道,”沈順清把信折好,放回曲霆手中:“我會注意的?!?/br>“你想怎么注意?”“隨機應變唄?!?/br>信上語焉不詳,不知道景青禾手上是否真有藥,就算有,是藥片、藥劑、粉末、還是注射液都不清楚,只能隨機應變了。退一萬步講,景青禾防范心極重,和曲霆有過滴水不漏的談話,如果他真有預謀,沈順清表現得不自然,反而會適得其反。走一步算一步吧。這些想法,沈順清沒說,只是捏了捏曲霆的手指,像是安撫:“放心吧,你不是在外面嘛。我們連景青禾的目的都還沒摸清,萬一他只是想找我敘舊,那我們不是自己嚇自己嘛?!?/br>曲霆知道沈順清的性子,攔著他也沒用,只得說:“手機給我?!?/br>沈順清不明所以,摸出手機交給他。曲霆用自己的手機撥過去:“就這樣,保持通話,我要能聽見里面的動靜?!?/br>沈順清笑了笑,接通了揣回兜里,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走了?!闭f完又敲了敲擋風玻璃,朝車里的人說,“看好你老大,萬一真有什么事也要看好,不到最后一刻別沖動?!?/br>沈順清走遠,王海才側過身子看向后座:“老大……”曲霆插上耳機線,頭也不抬:“聽他的?!?/br>四小時二十分前——王海焦急地在繞著車打轉。“老大,進去半個多小時了?!?/br>曲霆聽著屋里的動靜,耳機里傳來微弱的說話聲。其實這不是個好法子,隔著衣服又沒開外放,內容一個字都聽不清,聲音時斷時續,但比完全摸不清屋里的動靜好。從說話聲辨別,屋里應該只有沈順清和景青禾兩個人。曲霆從沒有這么緊張過,沈順清頭上的傷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麻醉藥都讓他坐立不安。不一會兒沒動靜了——沒動靜。沒有說話聲,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衣服摩擦的聲音。他快步朝巷子里跑去。一道鐵門擋住了他的路,半拱形的歐式庭院門,柵欄頂頭是銳利的角。曲霆朝王??戳搜?,王海三兩步踩著欄桿翻了過去。門從里面打開了。“老大,發生什么事了?”“沒?!?/br>就是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還保持著通話,但沒有聲音,沒有動靜,過于安靜。他再戴上耳機,這次能聽到沙沙的聲音,無法分辨這是什么聲音,向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曲霆猛地一腳踹在門上,厚重的防盜門紋絲不動,他朝房屋上下張望,突然抓起角落一個花盆猛地向一旁落地窗砸去。“老大!”王海驚呼。王海跑過來,突然站住了!他的腳下,防盜門門縫處有細細地煙冒出來!“報警!”曲霆喊著。櫥窗是鋼化玻璃,花盆被砸的粉碎,玻璃卻蛛網似的緊緊地黏在一起,曲霆發了瘋地砸,把那道蛛網扯破。王海顫顫巍巍的撥通電話,對面嘟嘟地忙音讓他恨不得順著電話線爬到另一頭。無意間,他瞟到一道光。確切的說,是一股火光,橙黃色的火光,從嚴實的窗簾后隱隱透出來。那光越來越亮!像是長了腳的怪物,飛沖出來……越來越近……王海扔了手機朝曲霆撲過去!轟隆——??!一聲巨響,屋內沖出一股熱浪,伴著巨響,濃煙震碎了玻璃,大火瘋狂地往外出竄。王海把曲霆死死壓在身下,玻璃碎屑劃在他的臉上和后頸。----------……耳邊吵吵嚷嚷,像是許多人跑來跑去,還有人在吼在叫。沈順清睜不開眼,但能感覺到光,分不清是火光還是日光,還是有人掀起他的眼皮,拿醫用手電筒對著瞳孔掃。等到能睜開眼的時候,曲霆、王海、曲飛都在。他們滿臉焦急地看著他。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大家都在,真好。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拔了針抽走吊瓶,說他沒什么大礙,就是短暫的神經麻痹和煙霧中毒,醒后再觀察半天就可以出院。曲霆握住他的手貼在唇邊,輕聲解釋:“房間里有煤氣和明火,后來爆炸了?!?/br>沈順清想了想,他不太能費力思考,腦袋里像是灌了鉛,但依稀能想起昏迷前的一些畫面。屋內并沒有煤氣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檀香蓋住了,火是從沙發和餐桌上一點一點的燒起來的,房間變得又熱又悶,眼前天旋地轉,他想站起,卻重重跌在地上。他比著口型:“景青禾呢?”“他醒得比你早,已經被警方帶走了?!?/br>沈順清看著身上的病服,蜷起食指往下點了點。“褲子口袋里有錄音筆,我也交給警方了?!鼻プ∷氖?。沈順清扯出虛弱地笑,用力回握著十指交纏的手。沈順清躺了很久,像是讓懈怠的血液重新工作,曲霆用棉簽抹著他的嘴唇,直到他可以說話。他望向床尾,輕輕勾起手指:“曲飛?!?/br>曲霆也朝床尾看去,起身讓開位置,或許這個動作并沒意義,他不知道曲飛在哪里,在空中或者床邊,在沈順清喊出‘曲飛’前,他都不知道曲飛也在這里。但他還是往后退了半步。曲飛朝他飛去,沈順清揚起嘴角,眼角都帶著笑,半晌,他朝曲霆招手。“家里那個采訪本,就是你平時和曲飛聊天的那個,放在鞋柜的第二層,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