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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若無人地捧著葉棲華一縷頭發玩,問徐仲豫:“楊君素審的怎么樣了?”徐仲豫袖口上還沾著血,手指輕顫:“殿下,學生已經盡力了,楊君素始終只說著兩句話?!?/br>裴揚風問:“他說什么?”徐仲豫遲疑未語,葉棲華還在這里,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裴揚風:“說?!?/br>徐仲豫垂首閉目:“此行為救皇脈江山千古,此身九死不悔?!?/br>葉棲華嗤笑一聲:“這么說,他倒是真心為了讓朕擺脫jian臣掌控了?”jian臣裴揚風微微一笑,葉棲華對楊君素嘲諷的語調讓他感覺十分愉快。徐仲豫卻是頭皮發麻。他忍不住想起以前這小皇帝還沒失憶的時候,就總是這樣一副似冷似嘲的態度。在這樣的神情下,徐仲豫每每倍感壓迫。以至于徐仲豫每次收到裴揚風需要他送進宮里的密信,他都嘴里發苦心中難過。說真心話。葉棲華這種人,徐仲豫不愿交朋友,更不想當敵人。葉棲華卻一點都不體貼徐仲豫慘淡的心情,又把一摞奏折塞進了裴揚風懷里,對徐仲豫說說:“他們既然打出了這個旗號,那說不定朕那短命的大皇兄曾經在民間風流時留下過一兩個兒子。你們不如從這里開始查起,看能不能找到南統軍營私藏皇子的證據?!?/br>徐仲豫聽著聽著,莫名出了一身冷汗。皇上真的失憶了嗎?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殿下身邊的親兵說皇上在江南時已經性情大變,天真爛漫如同稚子??扇缃裨谒媲暗幕噬蠀s看不出半點天真的痕跡,分明就是昔日那個擅長揣測人心的狠戾君主。裴揚風沉浸在又痛又甜的愛恨糾纏中,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葉棲華的性格變化。旁觀的徐仲豫卻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看在眼中,他抬起頭,對上了葉棲華的目光。葉棲華靜靜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眸中平靜無波。言辭間雖然只是說提個建議,但眼中卻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九五之尊不容拒絕的威嚴。徐仲豫不得不再次低下頭:“微臣遵旨?!?/br>等徐仲豫離開,裴揚風若有所思地試探葉棲華:“想起什么來了嗎?”葉棲華搖頭,說:“我只記得,如果有人敢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那他一定會死的很難看?!?/br>裴揚風松了半口氣,把這個話題含糊了過去:“對了,你覺得是住在宮里舒服,還是在宣王府里舒服?”葉棲華腰酸背痛,堅定地回答:“今晚我就在御書房過夜?!?/br>北荒草原上綠野茫茫,林月白坐在城墻上看落日。嚴邵走過來:“坐在上面很危險?!?/br>林月白情緒低落:“我是習武之人,反正掉下去也摔不死?!?/br>嚴邵向來不會安慰人,只好沉默著站在林月白身后。夕陽暖黃的光落在人臉上,林月白的眼睛也看不出原本的湖藍色了。他輕聲說:“你知道嗎,我覺得師父也許并不想看到我?!?/br>嚴邵皺眉:“胡說什么?云深有多寵你,你不知道?”“景昌十九年的時候,公子請命來長秦關,”提到裴揚風,林月白臉上浮現眷戀的溫柔笑意,“那時候裴家里面不太平,公子就把我送到劍圣山莊,拜托師父保護我。那時候我就發現,師父他不喜歡看到我。他對所有弟子都很好,對我也很好??伤幌矚g我,我就是知道?!?/br>嚴邵沉默不語。林月白側頭看著嚴邵:“師叔,你知道為什么的,對不對?”嚴邵避開他的視線:“回去吧,天快黑了?!?/br>一輪紅日已經沉入遠方山巒間。林月白看著嚴邵的背影又喊了一聲:“你明明知道師父為了什么才去救我,為什么不肯承認!”他說話太急,喉中傷口撕裂,頓時又嘗到了滿嘴血腥味。嚴邵不得不轉身回來,神情冰冷:“明天就派人送你回京?!?/br>太陽落山了。昏睡許久的顧云深,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是粗糙冰冷的石墻,穿著灰衣的獄卒坐在墻角打瞌睡。顧云深試著活動右手的手指,發現還有知覺,松了口氣。還好,用劍的手臂沒有殘廢。獄卒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站起來,口音一股大碴子味兒:“呦,真醒了?”顧云深呼吸間胸口還是陣陣劇痛,說話的聲音卻溫和平靜:“多謝款待?!?/br>獄卒睡眼惺忪地往外走:“等著,給你機會親自謝我們王上?!?/br>顧云深在獄卒傳信的空隙時間里,運起內功檢查自己周身經脈。被他自己震斷的幾條大脈斷的十分徹底,必須要回中原找余前輩續筋接脈。但兀烈王……恐怕不會輕易放他離開。沒等他想出離開的計策,拓跋琛已經來到了牢房中。拓跋琛一看到顧云深,心口就隱隱作痛。顧云深那一掌打的真不輕,他胸前的銅甲都被打碎了。顧云深胸肺間經脈受損,不敢做太大的動作。但他還是支撐著坐起來,微笑:“多謝王上留住了我的性命?!?/br>拓跋琛心里不爽滋味:“你昏睡這段時間,本王一直在思考,思考你究竟有什么用處?!?/br>顧云深一派波瀾不驚的溫柔和煦:“王上想的如何了?”拓跋琛咬著后槽牙,半晌之后認輸地嘆了口氣:“你不怕死,也不怕威脅。孤身一人闖進王城救人,身后也許并沒有愿為你冒險的人,當誘餌也雞肋?!?/br>拓跋琛早已想歪了十萬八千里,顧云深心中好笑,卻不反駁:“看來王上救我這一番功夫,算是白費了?!?/br>拓跋琛大度地擺手:“無妨,幾錢草藥而已?!?/br>顧云深真誠道謝:“多謝王上贈藥?!?/br>拓跋琛在狹小的囚室中走了兩步:“我們草原男兒認定的妻子,無論天涯海角都會把他找回來?!?/br>顧云深面不改色地聽著拓跋琛的豪言壯志,溫柔含笑:“那我只好祝王上得償所愿了?!?/br>第二十五章長秦關來的傳令官急匆匆來到宣王府。裴揚風不在王府中。正好徐仲豫來王府拿幾樣卷宗,迎出來問:“何事?”傳令官捧上信封:“徐先生,急密保,嚴將軍命我一定要親手交給宣王殿下?!?/br>徐仲豫說:“我正要入宮向殿下稟報些事物,你隨我一起吧?!?/br>兩人騎馬向皇宮走,徐仲豫問:“長秦關這幾日,可是出了什么事?”傳令官遲疑了片刻,說:“告知徐先生也無妨,數日前,嚴將軍從兀烈王城救出了一個人?!?/br>徐仲豫已經猜到了大半:“我猜,是個鮫人吧?!?/br>傳令官笑道:“徐先生猜的真準?!?/br>徐仲豫早年在裴家軍中做軍師,軍中有他不少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