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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先是共歷貓尸事件,又同在一座迷霧鬼城里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天一夜,還一起燒過紙錢、一起偷喝過酒、一起吵過架、一起罵過人,彼此之間已非常熟稔,臨別之際,都依依不舍,在城門口拖拖拉拉,約定什么時候到我家清談會來玩,什么時候去你家地盤夜獵。藍忘機也沒有催促,任由他們講這講那,站在一棵樹下靜立不語。仙子被他盯著,不敢亂叫亂跑,只能也縮在樹下,巴巴地望著金凌那邊,尾巴搖得飛起。趁藍忘機把仙子盯住了,魏無羨攬著金凌的肩,走了遠遠一段。莫玄羽是金光善的私生子之一,是金子軒和金光瑤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從血緣上來說,他也算是金凌的小叔叔,可以理所當然地用長輩的語氣對他叮囑。他邊走邊道:“回去之后不要跟你舅舅吵架頂嘴了,聽他的話,今后小心,不要再一個人出來夜獵亂跑?!?/br>金凌雖然出身名門,但流言蜚語從來不放過任何人,他無父無母,難免急于求成,急于證明自己。魏無羨又道:“你才十幾歲???現在跟你差不多大的世家子弟都沒有獵過什么了不得的妖魔鬼怪,你又何必急于一時,非要搶這個先?!?/br>金凌悶悶地道:“我舅舅和小叔叔成名的時候也是十幾歲?!?/br>魏無羨心想:“那能一樣嗎?當年有岐山溫氏壓在上頭,人心惶惶,不拼命修煉廝殺,誰都不知道下一個倒霉的會不會是自己。射日之征里拉人上戰場管你是十幾歲還是多少歲。而如今形勢安穩各家安定,氛圍自然沒那么緊繃,大家修煉當然也沒那么拼命了,沒必要啊?!?/br>金凌又道:“就連魏嬰魏狗當年斬殺屠戮玄武的時候也是十幾歲。連他都可以,我為什么不能?”魏無羨聽到自己的姓和后面那個字連到一起,一陣毛骨悚然,好容易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道:“那是他斬殺的嗎?那不是含光君殺的嗎?”聽他提到藍忘機,金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但強行忍住了,道:“你跟含光君……算了。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傊乙稽c都不想管你們,你愛斷袖你就去斷袖吧,這病治不了?!?/br>魏無羨嘿道:“這怎么叫病呢?”心中則捧腹:“他還以為我在恬不知恥地糾纏藍湛呢?!”金凌又道:“我已經知道了姑蘇藍氏抹額的含義。既然都這樣了,那你就好好待在含光君身邊吧。斷袖也要斷得潔身自好,別再去招惹其他男人,尤其是我們家的人!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br>他說的“我們家”,既包括蘭陵金氏也包括云夢江氏,看來是對斷袖的容忍程度有所上升,只要不找他家里人就可以當沒看見。魏無羨道:“你這孩子!什么叫招惹其他男人,說得我那什么似的。抹額?姑蘇藍氏的抹額有什么含義嗎?”金凌道:“你少來!得了便宜還賣乖,別得意忘形了。我不想再說這個了。你是不是魏嬰?”三句話的最后,他突然甩出一句,單刀直入,令人猝不及防。魏無羨從容接道:“你覺得我像嗎?”金凌沉默半晌,忽然吹了一聲短哨,道:“仙子!”被主人叫了名字,仙子甩著舌頭,撒開四條腿奔了過來。魏無羨拔腿狂奔:“好好說話,放什么狗!”金凌道:“哼!再見!”他說完再見,就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蘭陵方向去了,看來還是不敢回云夢蓮花塢去見江澄。其他家族的子弟們也三三兩兩朝著不同的方向回家去了。最終,只剩下魏無羨、藍忘機,和藍家的幾名小輩。他們邊走,幾名小輩總控制不住自己,頻頻回頭。藍景儀嘴上不說,臉上卻空落落的寫滿了不舍,問道:“我們接下來往哪里去???”藍思追道:“澤蕪君現在在潭州一帶夜獵,我們是直接回云深不知處,還是去那里與他會合?”藍忘機道:“潭州,會合?!?/br>魏無羨道:“挺好,能幫點什么忙也說不定。反正現在也不知下一步要到哪里去找好兄弟的頭?!?/br>他們兩人行在前,其余少年遠遠跟在后。行了一陣,藍忘機道:“江澄知道你是誰?!?/br>魏無羨坐在花驢子上,讓小蘋果慢騰騰地走著,道:“是啊,知道??芍烙秩绾?,他拿不出什么證據?!?/br>獻舍與奪舍不同,是無跡可查的。江澄也只不過是根據他看到狗之后的神情判斷出來的??梢粊砦簾o羨怕狗這件事江澄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二來神情和反應這些東西,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無法下定論,也做不了什么鐵證。就算江澄現在到處貼公告廣而告之夷陵老祖魏無羨是個見狗慫,估計所有人也只會當是三毒圣手多年追殺夷陵老祖然而總是抓錯人于是終于發瘋了。魏無羨道:“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你究竟是怎么認出我的?”藍忘機淡聲道:“我也很好奇,你記性為什么那么差?!?/br>不日至潭州,尚未與藍曦臣會合,一行人途徑一處花園。眾小輩見那花園極大,氣派非凡,無人看顧,忍不住好奇,入內游覽。只要不是有違家訓家規的事,藍忘機從不制止他們,因此由他們進去了?;▓@內設有石亭石欄,石桌石凳,供賞花賞月,然而多年雨打風吹,亭子缺了一角,石凳倒了兩個。滿園不見花卉,只見枯枝敗葉。這個花園,已經荒廢多年了。眾小輩興致勃勃逛了小半圈之后,藍思追道:“這是蒔花女的花園吧?”藍景儀愣愣地道:“蒔花女?那是誰?這花園有主人嗎?怎么看上去這么破,好久都沒人打理了?!?/br>花期短暫,應季而開的花卉,稱之為蒔花。品種繁多,花色各異,開時滿園芬芳。聽到這個名字,魏無羨心中一動,記起來一點什么。藍思追撫著石亭的柱子,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座花園曾經很有名,我在書上讀到過的,篇載,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詩,詩佳,贈以蒔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長存。若詩不佳,或吟有錯,女忽出,持花擲人臉,后而隱?!?/br>藍景儀道:“吟錯詩就是要被她用花砸臉???那花不要帶刺,不然要是我來試試,一定會被砸得臉上被扎出血。這是個什么妖怪?”藍思追道:“妖怪大概不算,應該說是精怪。相傳花圃最早的主人是一位詩人,他親手栽種了這些花,以花為友,日日在此吟詩,園中花卉受書香詩情所染,凝出了一縷精魂,化為蒔花女。外人來此,吟詩吟得好了,讓她想起栽種自己的人,一高興便贈送一朵花。若是吟得差了錯了,她便從花叢里鉆出來,用花朵打人的頭臉。被打中的人會暈過去,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被扔出了花園。十幾年前,來這座花園的人可說是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