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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聲細氣的,與這昔日太子說話,心里卻懷著相同的野心;桀驁不馴的異姓王直接把酒杯砸在姬文純面前,嘲諷說他不過是個體弱多病的毛頭小子,身上都是藥味和奶香味,壓根沒資格壓過他,當統率天下的皇帝……不過,他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補充,他倒是有個女兒,令人驚訝,正和姬文純年紀相合;而要不是將軍府的主人極力勸阻,前太常寺卿已經把他的孫女一起拉過來了。這些耍弄著的算計讓吃瓜路人擔當的伊文看得驚嘆不已,也服氣姬文純居然還能夠一一冷靜而禮貌地回答這些人的試探,逐漸收復他們的心。冷酷桀驁,陰沉善于算計,還有王者風范。明明外表看上去不過就是個蒼白的病秧子……這次的收件人倒是很有意思嘛。而當那個有近乎一個半人高,軍中都傳說他曾經徒手殺過熊的凜肅軍首領,傲慢地要求自己絕不和京都副統的軍隊共同行動,否則就立刻將此事告發新朝皇帝時——姬文純只是將那價值高昂的玉器輕輕叩了叩桌子,漫不經心地回答,任君隨意。“只是當我們殺入京都的那天,將軍您的頭顱,就會被懸掛在城門上,被站在城墻上的破城士兵,用尿水淹沒?!?/br>然后,他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微微揚起眼睛,冷冷瞥了眼男人。哇塞,好作死。伊文在心里吐槽,吃瓜吃瓜。想來也是心氣高傲的男人聽了這話,立刻惱怒得拔出了腰間的巨刀,就算是藏在姬文純身體里的伊文都聽見這把大得驚人的刀劈裂空氣,即將砸在頭上的風聲。好像下一刻頭顱就會被砍成兩半——可姬文純動都沒動一下。他只是用始終冰冷的眼神凝視著對方,看著那把刀在距離他額頭不到一指的距離上停住,轉而,柔和地微笑了。“臣子絕不會在他的主君面前拔出利刃……但我相信您不過是想要為我劈開這玉器,看看這其中的成色,不是么?”“何老將軍費心?!?/br>語畢,姬文純直接將手里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玉器扔在地上,隨著一聲尖銳得刺耳的碰撞聲,那美玉就這樣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男人依舊將巨刀放在姬文純頭頂,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年少的太子用手枕著頭,眼睛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地上碎裂的美玉,淡淡道:“這種玩意,終究只是小孩子的玩具罷了,怎比得上玩弄這大好河山,能給人帶來的樂趣?”壯漢盯著姬文純,伊文看了看他的手臂,覺得看上面的肌rou,光靠臂力都能把姬文純撕裂,又看了看頭上的刀,懷疑對方一松手,姬文純——連同他——就要被劈裂成兩半。男人的臉色還是陰沉得可怕,卻沒想到他突然大笑一聲,把手里的長刀扔在地上,“不愧是太子殿下!”他大吼的聲音如此雄壯,似乎連將軍府外都能聽見,“不如且試天下!”……霸氣側漏。所以說這次的收件人真的需要他的幫助?伊文不得不懷疑人生。只是后來在行軍的某天,已經長成了依舊蒼白卻英俊堅韌的少君的姬文純,凝視著軍帳外的篝火,和伊文談起那晚的事。“我當時以為他會把我殺了?!彼p笑著。那時候他麾下的勢力里,已經幾乎沒有人聽過姬文純的笑聲,軍營里甚至傳言,少君是天生就不會笑的。可是他在伊文面前從不吝嗇微笑。“那把刀,看起來就重的要死,如果他脫手,不用砍,砸都能砸死我了。我當時嚇懵得連恐懼的表情都露不出來,連扔玉器的手都在抖,差點就砸在自己的腿上?!?/br>“可是你在這里——”冷厲凜冽的少君按著自己的胸膛,低聲說。“你就在我身體里,我想到這個,突然就不害怕了?!?/br>直到那些要一一收復的人全部都離開后,姬文純才輕輕地舒了口氣。他躺在椅子上,輕闔著眼皮,聽見自己的師長走進密室的腳步聲。“……將軍?!辟|子輕聲道。男人看了眼周圍,說道:“殿下莫不是已將他們全部收服了?”“有些渾水摸魚的家伙,還有幾個是那沐猴而冠的逆賊的jian細?!奔募兊?,“只是,若能給予足夠的利益,就少有忠誠不二、明知死路還一心往上走的小人?!?/br>男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后嘆口氣,道:“太子果然英明神武?!?/br>姬文純卻只是低笑一聲:“將軍未曾料到?我還以為這些人,都是經過您精心擇拔?!?/br>伊文藏在他的意識里,安安靜靜地不說話。他的語氣頗有深意,而且極為危險,本來就心虛的男人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意識到自己的弱勢,重新向前,同時握住了腰間的刀,口上卻還是說道:“臣不知太子殿下,又有何等隱喻?”“是么?”姬文純只是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然后在男人變得驚怒的眼神里站起來,面向他,“在我被逆賊偽朝禁錮后,昔日臣子里,人人避我如蛇蝎,唯有將軍您在暗中主動向我示好,傳授我為將之道、帝業之術,使我習文能武,讓我接觸父皇的舊臣——”“對于一個內jian而言,您實在是盡效忠誠了。更何況為了我這個扶不起來的廢物,明明已經獲得偽朝的信賴,您本可以高居廟堂之上,卻為了我忍辱負重,當真是,可惜可嘆?!?/br>他還在那里說著,男人卻已經是臉色大變,幾番神情變換后,終于克制不住心里的驚怒,正要沖過來,卻在踏出第一腳的時候就驚恐地察覺到自己的腳下已經沒了力氣。他的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得軟綿綿,當下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來,眼睛死死瞪著姬文純,充滿難以置信的眼神,就這么倒了下去。姬文純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來,微笑:“辛苦您了,將軍?!?/br>雖然在笑,少年的神情卻是如此平靜,近乎于冷漠。深黑色的眼睛如同幽泉,只是冰冷地注視著瀕死的人。男人咳著血,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里滿是憎恨:“你……居然誰都不信賴,真是……無心無肺?!彼{咒,“縱使能高居九五之尊之座上,你也必將孤獨一生,直到死為止,姬文純——!”“……誰知道呢?”姬文純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回答他。他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隱隱帶著癡迷,那種動作,甚至浸透一些甜美的病態。誰看了那樣的神情,都會覺得他在撫摸著最為心愛的人或者事物,可是他偏偏摸著自己的臉,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充滿讓第三者驚恐的詭秘。——你誰都不信賴。——你必將孤獨一生。然后,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