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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小時候,明明是他贏得了那射進箭靶的第一箭,夫子卻因為三弟年紀比他更小,而將更多的贊譽交給了自己的弟弟一樣。那是,不愉,和委屈啊。“你是屬于我的么……”無意識地將心里的想法念了出來。然后姬文純突然意識到,他竟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曉。因為從來只在心里說話,他并不需要特別稱呼那人的名氏。他將被折下的花枝舉到面前,深深凝視著那朵清冷幽遠的梅花。本該軟弱廢物的質子露出一個輕蔑的淺笑,下一刻,將花擲在地上。——然后,穿著布鞋的腳將那朵花枝深深地踩入白雪中。--------------------------------------------------------------------------------作者有話要說: 姬文純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是軟弱無害、人盡可欺的廢物,本質是個黑。不過,伊文已經察覺到了這點,所以在他睡著的時候用他的身體出去秘密探查過,因此和侍女有過短暫的交流,直到侍女看到姬文純時上來交流而暴露——☆、奪取社稷的第三棋子大雪以來,黎民深受其害,眼看著各處死者報告紛紛其上,新朝的統治者們,卻還是醉心于曼妙歌舞,在聽聞災情時露出厭惡表情,仿佛天災悲嘆,于耳朵有害。于是那各地的災情,也就被輕飄飄地扔擲,置之不理了。既然是寒冷的時日,比起賤民哀嘆,果然還是適合在華毯美衣中,通宵暢飲?;实垩埩肆粼诰┒贾械墓賳T貴族,來到皇宮歡度一夜美宵,為了表示慰勞——于姬文純看來,也是有著勝利者始終不會厭煩地對于失敗者的輕蔑羞辱——就連舊朝的貴族也一并邀約。作為舊日皇室的最后成員,他自然也在其中。通知消息的來人看著他穿得一身襤褸,發出很輕的嗤笑,一臉不屑于隱藏,也無所謂姬文純到底沒有聽見。他只是仿佛膽怯地縮在墻角里,冷眼看著對方側頭對身后的下人說了什么,之后就拂袖離開。直到下午的時候,才有人把一套寬袍拿了過來。衣服尺寸其實是不合的,偏大了一些,但是姬文純已經習慣了穿不合身體尺碼的衣服。更何況伊文看了看,倒是說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難得的好衣服,穿上一段時間就會合身后,他就更加沒意見了。坐在皇宮里安排來的馬車上,馬蹄晃晃悠悠地踩過雪地,很久沒有再感受過的感覺有些陌生。姬文純拉起車廂里的簾布,向外看去。街道上依舊是覆蓋著層層白雪,昔日的百姓在街道邊衣衫襤褸,沿街乞討。就算看到他,那些人也依舊是麻木不仁的冰冷表情,似乎早就習慣無法從貴族那里獲得吃食,只是已經沒有力氣慌不擇路地避開。倒是有個乞丐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于是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側頭往雪地里吐了一口痰,惡狠狠罵道:“天殺的北方蠻子?!?/br>姬文純微微一愣。在他反應過來前,自己的手已經遮蓋住了眼睛,姬文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拉得后退——他靠在身后的很多塊軟毛堆得暖洋洋的墊子里,聽著車廂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還有意識里那人清冽柔軟的聲音。“——不要去看?!?/br>姬文純其實是想笑的。那個人是把他當成怎樣的軟弱,明明就算聽到自己曾經的子民將他當做外來者嘲諷、厭惡、羞辱,他的內心也只是感覺復雜難言,其實并沒有真正的消沉失落。——總有一天,我會改變這一切。比起悲傷,更加強烈的卻是憎恨和復仇的渴望。但感覺著附在眼睛上的溫度,他的心像是被細細的絨毛撥了一下,又軟又燙,于是只是低著頭,小聲“嗯”了一聲。與一路上所見生靈涂炭般的災情不同,宮廷內被暖色的燈光照耀,各色的毛皮披掛在墻上,整個皇宮都顯得暖洋洋,還留著北人的習慣。新朝建鼎以來,貴族官僚之間攀比不休,驕奢yin逸之風盛行。五米珊瑚敲擊取樂,以人乳喂養幼豬,江州繁華之地呈上的絲綢,權作擦腳布,就連奴仆也身著華服,蠟燭炊飯,飴糖刷鍋。姬文純許久沒見過這樣奢侈的場面了,就連這曾經讓他長大,在他幼時可以隨便奔跑、嬉笑取樂的皇宮都變得如此陌生。那些錦衣華服扎得他眼睛疼,姬文純默默看了片刻,便往角落里藏起來,不愿意與那些新朝貴族交流,以免獲得無端羞辱。他只是冷眼看著那些北方口音、輕浮猖獗的貴族們,還有少有幾個陪侍在旁邊、強顏歡笑的帶著南方口音的官僚,就像是觀看著薄紙隔離開的戲畫,上演著看似接近實際上卻無比遙遠的劇目。但是破落皇子想就這樣熬過這場宴席,好事者卻不肯放過他。姬文純看到不遠處有人叫了一聲,“他在這里!”,然后就有幾個嬉笑著的公子哥跑到他這里,強行扯著他的手,叫道:“太子殿下,您可實在讓我們好找!”太子殿下,這個稱呼不過是這些慣于羞辱他的那些無聊的紈绔子弟的故作取笑。姬文純低著頭,沉默不語,做出膽怯害怕的樣子。聽見他們中有個人“噓”了一聲,說道:“閉嘴,圣上就在那里,什么太子,嫌活得太長嗎?”“啊……那就小癟三好了?!?/br>拉著他的那只手用上了力量,姬文純心里不好的念頭剛起來,手腕就被那人拽著,對方直接拉著他的頭發往前一拽,疼得他微微皺起眉頭,聽見笑聲:“你說是吧,小癟三?”姬文純沉默不語,只是瑟縮起頭來,任由對方拉扯著他的頭發,冷眼聽著那嘲弄:“說話啊,小癟三?”伊文頗為新奇地看著這場某種程度上可以稱為古代霸凌的戲目,同時感嘆姬文純也真是夠能忍的。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對方頗覺無趣,卻又不肯放棄,就硬拉著他跑到角落里,對著狐朋狗友努努眼睛,然后向姬文純笑道:“公子,不如和我們在這里對詩飲酒?”旁邊人立刻捧場:“是啊,要是答不出來的人,就滿飲上一大杯!公子覺得如何?”他們雖然在詢問他的意見,但那不以為意的態度,卻是無所謂怎么表態都要他強行參加了。在經過家國之變后,姬文純就很久沒有上過學堂,對詩之事,于他而言更顯得久遠。但縱使環境惡劣,他也并未放下學業,就算表面上在質子府中終日昏沉,放松了看守者的戒備后,姬文純也經常到將軍府去,借著對方滿屋圣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