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br>
“我陪你說會話?！?/br>
年輕有為的顧侍郎有很多優點，比如勤勉，比如務實，但說話絕對不是他的長項。搜腸刮肚地統共沒說十幾句，就再也找不出話來了。他不擅長引開話題，通常都是就事論事，言簡意賅，擰著眉苦思下面該提點什么好。

“懷辰好嗎？”洛云息不忍他難堪，主動問道。

“好。幾次說要來看你，我怕他鬧，沒讓他過來?！鳖欒よf完，覺得短了點，想了想又多補了幾句：“他想學騎馬，昨天方鳴陪他練了會。過段時間，準備讓他習武?！?/br>
“讓他過來吧?！迸闩悱Z言也好。洛云息想起了什么，道：“你教他射箭?！?/br>
“我很多年沒拉過弓了。他要是想學，我找人教他?！?/br>
“總歸苦練過，落下了可惜?！甭逶葡⒌卣f，“若因為當年的事，沒必要。我不在意了?！?/br>
我真的不在意了，洛云息想。

就像個摸著石頭過河的人，跌了跤摔傷了胳膊，狠狠疼了陣子，心里驚懼怨念，等下一跤撞破了頭鉻傷了腰，又覺得第一下沒什么了。

感情有時候很奇怪，再切膚刺骨的痛，過著過著也就淡了，明明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人，處著處著也就慣了。而人心是最堅韌也最消耗不起的東西，可以經年不改歷久彌新，卻經不住再一次的錯付。

“你有什么憋屈，告訴我?！鳖欒よ獜乃降恼Z氣中感受到幾分難以言說的心灰意懶，竟似染了沉沉暮氣般黯淡，不由暗驚，抓著他的胳膊道：“你告訴我?！?/br>
“告訴你能做什么？”

“但凡我能做的，都會做?！?/br>
“不用。我自己能對付?！甭逶葡⒚蛄讼麓?，目光有了點暖意，“你坐這就好?！?/br>
顧瑜瑾深深地看他，忽然俯下身要吻他。洛云息偏開頭，輕聲道：“辰霄，過去的事就揭過吧?！苯疫^所有的仇怨，也揭過曾有的情愛。這已經是他們之間能有的最好結果。

“沒關系。我能等。無論多少個十年，我都有耐心等下去?！?/br>
“你執念太深，這不是件好事。我們從小到大的情分，我不想看你自困牢籠?！?/br>
顧瑜瑾低頭笑了。他是極少笑的人，偶有笑意也只是一閃而過，但這次卻維持了很長時間，笑容釋然通透，像是疲憊的旅人茫然四顧后終于找到歸途，卸下行囊輕松前往。

“當初我以為你死了?！鳖欒よ胄稳菹伦约旱男那?，發現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你想不出那怎樣的絕望?？赡氵€活著，就在我面前。即使不愛了，又如何。我至少能看見你，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幫你。沒有比這更大的恩賜了。之前我很掙扎，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對你。想把你關起來，只屬于我。人總是這樣，得到的越多越貪心，差點忘了，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讓你好好活著，生活在一起?，F在雖然不是以我希望的形式，也是得償所愿?！鳖欒よ指采下逶葡⒌哪橆a，堅定道：“這樣，就好?！?/br>
這大概是顧瑜瑾除了公事外說的最長的一段話。洛云息無言以對。是啊，怎么忘了，一樣固執的人，誰也勸服不了誰。你的心意我知道，不能再回應你，抱歉。洛云息黯然地想。就聽顧瑜瑾平靜的聲音徘徊在耳邊。

“世人癡語，情不知所起。惟愿，不知所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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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王順平送來慕北馳久別后的第一封信。洛云息接過沒看，擱在了一邊。把繡著芍藥的錦囊交到王順平手里，道：“王掌柜，若得機緣，煩請轉交給九王爺，告訴他不要再寄信來了。以往承蒙關照，云息感恩不盡?！?/br>
“洛，洛公子，您這是，使不得??！”王順平驚慌地說。九爺聽了這還不得翻了天！

“麻煩你了?！?/br>
“洛公子，小老兒敢問一句，您是要去哪么？”

“呵——天下之大，少不得游覽一番?！甭逶葡⒊渣c了點頭，告辭離去。王順平呆愣了會，火燒屁股地跳起來。哎呦九爺吶，不得了了，您的身份露餡了，您快來吧！洛公子要遠走高飛了！

或許是他求的菩薩顯了靈，慕北馳沒動靜，季南游倒是悠哉悠哉地找上門了。他和一堆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玩膩味了，懷念起洛云息身邊的清靜來，給慕北馳遞了個信就心血來潮地跑來了。王順平對著那張刀疤臉認了老半天，才小心地問道：“季爺？”

“呦，老王。才幾天兒沒見啊，就認不出人了。商人薄情，你這也體現得也忒明顯了點吧?！?/br>
你畫成那樣誰認得出來??！王順平內心咆哮，聽這氣死人的調調，肯定是季南游無疑了?！凹緺?，您就別打趣小的了。九爺還好嗎？”

“他啊，吃的想睡得著，好的很。他那五哥剛塞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妞給他，能不好嘛?！?/br>
“咳，這個……”王順平朝上拱拱手，“陛下圣明?！?/br>
“哎我說，你怎么不問問小爺好不好呢？老王，你這心可偏的很了?！?/br>
你不禍害別人就算好的了！季爺您有不好的時候嗎？王順平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一事，拍著大腿急道：“不好！”

“哈？你這才見面就咒我啊。小爺好的很?！?/br>
“不是。是洛公子，洛公子不好！”

“什么？！”季南游頓時笑不出來了，“他怎么了？”

“您看這個?！蓖蹴樒侥贸雎逶葡⒔o的錦囊，“他放下這個說讓九爺別寄信來了?！奔灸嫌螕屵^錦囊，他可不像王順平有那么多顧忌，當即就拆開查看。慕北馳的瑞臨佩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內附了張窄箋，“山高水長，望君珍重?！弊煮w勁秀，確是出自云息之手。季南游捏著錦囊看了半晌，芍藥，將離。他是想走了。

“東西什么時候送來的？”

“有大半月了?！?/br>
“他說要去哪了沒？”

“沒有。說要游覽一番?！?/br>
娘希匹的，這可麻煩了！季南游暗罵。他自己居無定所過得痛快，當然也知道旁人尋他不著恨得牙癢癢。如今自己攤上這差事，可有得費神了?！笆孪炔m著北馳，等小爺找到人再說。我走了?；仡^給你信兒?！?/br>
勞碌命的季小爺屁股還沒坐熱就去找了洛璟言。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洛璟言搖頭干脆道：“不知道?！?/br>
“別瞎扯哈?？旖o哥哥說你四叔去哪了，我這急著呢?！?/br>
“季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四叔應是先去容州和父親道別?！?/br>
“小家伙呢？小家伙跟著沒？”

“沒有，幸兒去學堂了。沒跟著一起?！?/br>
連兒子都不要了？！這是想干嘛！季南游臉色沉了下去，“你們怎么能放心讓他走？”

“四叔答應過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