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愣愣地望向顧瑜瑾。

慕北馳面無表情，眸子里沉下整片夜色，陰冷森然。他向前踏了一步。

李方鳴汗毛直豎，手緊緊地握住劍柄，全神戒備。

洛云息似被他威勢所迫，不由撤了半步。然而很快又跟上來，半遮住顧瑜瑾的身體。

“你把他怎么了？”慕北馳看向顧瑜瑾。

顧瑜瑾沒看任何人，抹去洛云息額上的水跡，湊在他耳邊柔聲說：“他們來接你?！彼咽指苍诼逶葡⒀鄄€上，“沒事了?！?/br>
“哦……”

“大人，車跟來了?！?/br>
“車留給他們，我們走?！鳖欒よ愿劳?，朝洛璟言微點了下頭，“帶他回去。好好照顧?！?/br>
☆、但愿長醉不復醒

“四叔，你怎么樣了？要不要緊？”車廂里，洛璟言連聲問道。洛云息靠在壁上半瞇著眼，精神萎頓不振，好半天才應了聲，“嗯？誰……”

“四叔，我是璟言??！”

“唔……璟言啊……”洛云息使勁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些，“別怕。沒事?！蹦奖瘪Y探了探洛云息的額頭，掀開門簾對季南游道：“去嵐疏那?！闭f著身形消失在夜幕中。

一到地方季南游也沒管旁的人，直接把人抗上樓去。擦干凈塞進被褥里。秦嵐疏號完脈，暗道不妙。

慕北馳：“怎樣？”

“我去配藥。讓他醒著。把他常用的藥都拿來?！?/br>
“我去?！甭瀛Z言轉身出了門。

“云息，醒醒，你可不能睡著了，咱們說會話?！奔灸嫌闻闹哪槅镜?。洛云息眼皮顫了顫，半撐開看他，又要閉上?！安恍胁恍?，你還沒應呢?！奔灸嫌乌s緊搖晃他。

“……你說?！甭逶葡⑤p聲道。

“有個事要告訴你，你家的那個黑小子和隔壁院的……呃，大白好上了?！?/br>
“……”雖然不是時候，但慕北馳仍然禁不住想撫額，這也扯太遠了！

洛云息眼神飄忽了會，“驚蟄？”

“對對，就是那個大個。哎你沒瞅見他那興奮勁，一副狗腿相。小爺直想踹他腳?！?/br>
“……別餓著它?！甭逶葡胩旖淮诉@么句，又閉上眼睛。

“等等等等！你得管管，那兩貨都是公的啊。這事咱可不能姑息！”

床上的人沒甚反應。季南游只好不停的晃他?！霸葡?，我還沒說完?！?/br>
“……我有點累，改天，好嗎？南游?！?/br>
“對，我是南游，你既然能認出我來剛才還出手？不成，小爺正氣頭上，你得先給我解釋清楚！醒醒?！?/br>
“……剛才？”

“就是剛才。你看你打我那下還疼呢?！?/br>
洛云息皺眉哼了聲，抬眼看了他好一會，“我……不記得……對不住……沒認出來。你……怎么……阿霄呢？”

“阿霄？你說顧瑜瑾？”

“顧瑜瑾？誰……哦，他是顧大人?！边@個名字似乎喚醒了他潛藏的理智，像冰層一息間覆蓋江流，隔開所有柔轉。他掙扎著在床邊摸索，要坐起來。

“你找什么？我給你拿?！奔灸嫌伟醋∷?。

“衣服呢？給我……我要狠揍他頓！這個……叛徒?！?/br>
慕北馳忽然靜靜地問道：“然后呢？要他死嗎？”

“……”洛云息被問住了，眼睛睜開了些，腦子里閃過句“便是死了，也葬在一處?！比羰撬懒?，自己莫非要下去陪著？不行，不能死。要活著。好像有很重要的事還沒做。是什么……

【“幸兒就托付給你了?！薄捌桨查L大，相互扶持?！薄?/br>
是誰，誰的叮囑……

【“小六兒，要活著?！薄?/br>
“哥哥……”

秦嵐疏在門外聽到一聲悲泣，如此壓抑哀戚，仿佛染透平生酸楚。然而很快沒了聲息，像被人掐在了胸腔里。她忙推門進去，看到洛云息坐在床上，一手掩面，全身顫抖，隱忍著一聲不吭，淚水順著指縫不停地砸在被面上。季南游束手無策，慕北馳扣著的床沿，發出木頭斷裂的聲音。她運指如飛點了洛云息身上幾個xue位，“九哥，藥?！?/br>
“云息，張嘴！”

“走開?！?/br>
“得罪了?！蹦奖瘪Y坐到他背后，單臂錮住他，不由分說的把藥汁灌了下去。

“咳咳……咳…”洛云息劇烈的咳嗽，沒一會，把藥全吐了出來。他按住胸口，冷不防地嗆了大口的血出來。

“喂！”季南游大驚。

“護住他心脈！”秦嵐疏從懷里摸出粒藥丸，捏開他雙頜送了進去。

洛云息似乎耗盡了全部的力氣，闔眼軟倒在慕北馳懷里。

良久，慕北馳收回內力。把人小心放好?；仡^看向四周。洛璟言抱著堆瓶瓶罐罐發呆，洛云啓沉著臉在屋里兜圈子。

“秦姑娘，我四弟要不要緊？”

“不是太好。憂思過甚，郁結于胸，身體的疲勞到了極限，耗損的厲害?？赡芤嗵蓭滋??！?/br>
……

數日后，秦嵐疏發現自己估計實在過于樂觀了。

洛云息連躺了七八天都沒有清醒過來。人倒不是全無意識，至少喂他米湯時偶爾還能吞咽，只是沒有掙過眼。慕北馳陪在他身邊，喂食灌藥都親自動手。日益沉默下去。洛云啓不是看不出他的心思，幾次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罷了，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等人醒了，讓他們自己去整吧。李幸似乎一夜間長大很多。竟再也沒有哭過，每日繃著小臉陪在邊上坐會，也不說話，就盯著人看。

“小家伙，你六叔會醒的，別害怕?！?/br>
李幸搖搖頭，“我沒怕。六叔當然會醒。他答應過爹爹要照顧我，他那么守信的人。我只是有點著急?！?/br>
慕北馳轉頭看了他會，揉了揉他的頭，問道：“愿意離開家鄉嗎？”

“去哪里？”

“我是熙陸人，想帶你和云息去那邊生活?！?/br>
李幸低頭想了良久，輕聲道：“爹爹不在了，只要和六叔一起，哪里都是我的家鄉?！?/br>
慕北馳點點頭，“去念書吧。把昨天的帖子再臨一遍。不要懈怠?！?/br>
“是，慕叔叔?！?/br>
“北馳，你去歇會，我守著?！奔灸嫌蝿竦?。

“不用。我不累?！?/br>
“行了，一個兩個都什么脾氣！你看你那臉色，難看的緊。私底下沒少渡內力給他吧。咱們輪換著來?！?/br>
“養兩天就好?！蹦奖瘪Y隨意擺擺手，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樓里這兩天怎么沒做生意？”

“不是頒了禁娛令嘛?！?/br>
慕北馳微愣，“什么禁娛令？”

“太后一死，皇帝頒令舉國守喪，半年內不得弄樂狎妓，所有的青樓樂坊閉門封牌。違者重懲?！?/br>
“嗯——時間未免長了點?！?/br>
“聽說還是左相全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