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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湛撿起一個碎片,塞到鳳娘手中,“鳳姨,你殺了我吧!只要你殺了我,一切都會改變的…不會再這樣了…”鳳娘將碎瓷緊緊握在手中:“爺這一路走了十年,您怎么撐下來,鳳姨都不敢想;您想做什么,鳳姨也不知道??墒悄呀涀吡诉@么久,怎么能有這么愚蠢的念頭呢?”忽地,外面雷聲大作,何湛本能地縮了一下肩膀。鳳娘將何湛攬到懷里,拍著他的背,說:“爺,別怕,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br>何湛伏在鳳娘肩上:“鳳姨…好疼啊…好疼…”第74章相惜晨光穿透薄霧,融了綠葉上的霜露。寧右捧著小錦盒來到何湛的住處,錦盒里是何湛帶他去京窯的時候做得那一只青白釉的小茶碗,碗肚子上還勾著墨蘭。雖然已經有了細碎的裂紋,可當初他做的時候很用心。原本就是想著送給何湛的,可到最后他都沒能開得了口,現在…終于能再有機會了。想說的話,在他腦海里盤旋了千萬遍,但當他來到何湛的居處,卻發現這里空蕩蕩無一人。“王爺?!鼻皝矸痰男℃咀訌拈T外進來,跟寧右行禮。“三叔呢?”小婢子低眉順眼地回答:“國公爺昨夜就走了,說是金釵館的蘭君姑娘生了急病,他去看一看。今早金釵館的人來傳話說,他不回來住了?!?/br>“怎么能不回來了!怎么…”小婢從未見過安王如此憤怒過,當即嚇得瑟瑟跪下來:“奴婢不知,奴婢不知?!?/br>寧右斂住眉,說:“讓人去打聽…三叔中意的是金釵館的哪位姑?!?/br>“是…”小婢趕緊退了出去,將此事轉達給管家,從安王府出來了幾個人,奔向金釵館的方向。騾子長嘶一聲,尥了尥蹶子。秦方拉騾子走近安王府的大門,正欲關上門的管家看見是秦方,上前請了句:“秦大人?!?/br>秦方鞠躬行禮:“下官來拜見國公爺?!?/br>管家說:“不巧,國公爺不在府上。大人若有急事,可前去金釵館找他?!?/br>秦方皺了皺眉,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多謝?!?/br>他騎著騾子慢悠悠地來到金釵館門前,站在柳樹下抬頭望著二樓樓臺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不太能淡定。他…不太擅長應對女人。女人比案子要棘手得多。他緊緊握著手中的玉佩,斂了口氣下定決心走進去。見客人來,幾個花娘一擁而上,嬌嬌嚶嚶地說著話,驚得秦方起了一身熱汗,手忙腳亂地將她們從自己的身上推開,鳳娘在外招呼著,以為這人不滿意這幾個姑娘,扭著腰就走過來了。恩…京城的官員上上下下她大致能認個遍,獨獨這個人看著面生,但身上的確穿著官制的袍子。鳳娘說:“這位爺,您想找誰解解悶兒呢?”“不敢,不敢?!鼻胤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我…我來找國公爺。他…他在這兒嗎?”鳳娘打量了他一眼,問:“你是誰?”“在下大理寺少卿,秦方。哎…姑娘,使不得?!鼻胤綄⒁恢幻蛩靥诺氖帜瞄_,面紅耳赤道,“使不得。使不得?!?/br>鳳娘掩嘴笑了聲:“爺可算認識了個有趣兒的人。你隨我來吧,爺在三樓呢?!?/br>鳳娘使了個眼色,那些姑娘蛇一樣的胳膊終于松開了秦方,秦方猛吸一口氣,差點被空氣中的脂粉味嗆到。雅閣內,何湛坐在輪椅上抄寫道經,身后還立著一個人。何湛問:“宮中反應如何?”“皇上對外宣稱太上皇和太子暴斃,但昨晚皇上召大理寺卿入宮密談半夜,屬下不能入宮,沒有聽見皇上的交代,但屬下跟了大理寺卿一路,聽到些只言片語,他應該是受命負責調查其真正的死因?!?/br>真有意思。“是嗎?”何湛放下筆,低聲問,“你覺得,皇上為何要對外宣稱他們是暴斃?”下屬揣度道:“新皇登基不久,朝堂需要穩定。如果說梧桐殿的兩位死于謀殺,余黨可能會反撲,死咬住是新皇動得手,以此煽動更多的人來顛覆政權?!?/br>余黨…那群人,就算太上皇和太子真因急病而亡,他們也能將罪名推到景昭帝的頭上。何湛笑了笑:“可能吧。不過轉為秘密調查的案子,抓到的真兇都會被秘密處理掉,死得悄無聲息?!?/br>“吾等定誓死護您周全!”何湛笑道:“不必擔心。他們查不查得出來都是問題?!?/br>下屬說:“那…睿王那邊用傳個話過去嗎?”下屬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告訴何湛:“昨夜那位爺差點沒掀了睿王府?!?/br>何湛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何湛嘆了一口氣:“查出昨夜一直跟著我的人是誰了嗎?”“沒有,沒有一點線索?!?/br>“寧晉出現在皇宮不會是巧合。沒有那么巧的事?!?/br>先是讓寧晉去處理梧桐殿的那兩位,又派人去追查真兇。如果這一切都是景昭帝一人所為,那他真是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下屬見何湛這樣,未免有些擔心。昨夜何湛的情形,他不是沒有看見。他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第二天就能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從容地去面對這些事?轉念一想,他也能想明白。何湛要活,就必須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何湛正沉思著,驀地聽到外頭的腳步聲:“你手下人的行蹤被摸住了,先讓他們停止一切調查,去繼續養膘吧?!?/br>下屬也聽到有人來,沒有說話,即刻離開雅閣。秦方用手抵著鼻子咳嗽幾聲,隨鳳娘來到三樓。三樓很幽雅,從走廊到閣子,裝點的都是山水畫或者名作仿跡,也沒有花花綠綠的紗幔,全都一水的青色。秦方見一處敞開的窗戶,中坐一個蕙質的姑娘,淡疏著一雙眉眼,淡淡地望過來,玉蔥一樣的手指拈著一枚白棋,另只手握著泛黃的書卷。與秦方四目相對時,女子還輕輕笑了笑。秦方晃過神來,追上鳳娘的步伐。走到盡頭,隨她進一方雅閣,入則見窗外湖泊闊闊,水天一色。“秦少卿?!?/br>疑著喚了他一聲的人是何湛,秦方循聲望去,見何湛坐在輪椅上,由小廝推著出來,腿上還搭著一本道經。秦方自認有些看人的眼力,可他卻一直摸不透何湛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總見過何湛寥寥幾面,若說何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