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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總以為奶奶針對你那個卓青,現在好了,也算是她命里有時終須有,生了個孩子,還是男孩兒,是長孫——這樣吧,你不是也一直都沒有直接對外公布離婚的消息嗎?那過兩天,就直接去復婚,然后讓他們回上海來住?!?/br> 紀司予:“……” “讓卓青重新做她的紀四太太,也讓那個懷瑾吧,接受更好的教育,不然你說,司予,他都六歲了!沒去過高爾夫球場,沒上過禮儀課,不說別的,連狼毫筆他都沒碰過,字也寫得上不了臺面,做那些什么數獨,那能頂什么用?我們家不需要什么數學天才,科研民工?!?/br> 老太太越往下說,眉頭蹙得越緊,“反正,我看著真是心里頭急,正好要是你把卓青給接回來,就這件事,我還得再跟她好好聊聊,咱們紀家的孩子,以后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怎么能什么事都隨著孩子的興趣來?” 她說:“就算孩子不懂事,難道她一個大人也不懂嗎?總之,這件事,聽奶奶的,你也得站在奶奶這邊?!?/br> 說得多理所應當。 可惜,最主要的傾聽者,卻不知何時,已然右手支頰,聽得昏昏欲睡。 “說完了?” 紀司予最后總結:“那是不是,也該輪到我說了?!?/br> …… 他的話簡短有力。 兩分鐘后,老太太滿面驚怒,不住打量著面前人,厲聲呵斥:“紀司予,你瘋了?!為了一個孩子?!你對我這是什么態度!” “是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到我底線?!?/br> 老太太聞聲,手指顫顫,不住撫著胸前,試圖給自己順氣,整個人卻依舊直打哆嗦。 瘋了。 真是瘋子! “我教了你這么多年,我一番心血撲在你身上,指望你這芝蘭玉樹好子弟給我光耀門楣!你現在跟我說,你跟我說這種混賬話——” 紀司予的態度,比任何人都平靜。 “事實上,我試過想跟你好好談,連阿青我也努力去說服過。但是,照現在看來,談和不談都是一樣的結果。就像我曾經以為我能改變點什么,可其實你從來沒有給過紀家的孩子改變的資格。 我不想看到跟我人生一樣的悲劇,發生在我的兒子身上,所以,在來北京的飛機上,我已經想好了,現在只是找個機會如實告訴你——并沒有和您商量的意思?!?/br> 究竟是他沒了紀家死的更快,還是紀家沒了他,會一蹶不振? 這問題就留給旁人去揣測,與他無關。 至于老太太留給他的回答—— 一如他十來分鐘前,那“砰”一聲踹門而入。 老太太在下一秒轟然倒地,白眼直翻,喘息不止。 那模樣,讓紀司予想起許多年前,他的母親,也是死得這樣猙獰可怖,一點也不像旁人說的安詳平和。 但再可怖,也比不過老太太在母親葬禮上故作慈悲的嘴臉。 那份自以為是的高貴。 那份任性矜傲的高貴。 永遠高高在上,不容踐踏的高貴。 以及讓人無法呼吸的,“人上人”的自覺。 所有這一切,逼死了他的母親,也逼死了他心里所有,生而為人本該有的善良,讓他在母親的葬禮上面無表情,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為人子時不能保護的,終于花了十來年站上頂端,等到這一刻,為人夫,為人父時,為什么還要再沉默? 他低垂眼睫,冷眼看著老太太掙扎,在地上不住拍打著胸脯,哀鳴,抽噎。 而顧曉驚叫一聲,飛快跑到老太太身邊將人扶起,從外套兜里掏出一個小藥盒,收拾出兩片硝酸甘油片和速效救心丸喂她服下,“小姐!小姐!振作一點……我馬上聯系醫院,小姐!” 顧曉艱難地抱住老太太,從懷里掏出手機。 想要聯系醫院,卻怎么也按不下號碼,手指不受控制、顫顫巍巍發著抖。好半天,只能轉頭懇求:“少爺!少爺您幫忙,幫忙打醫院電話……” 這大概是老太太發病最嚴重的一次。 她已是九十六歲高齡,本就在鬼門關外徘徊已久,只差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更何況她早也該死。 是故,哪怕哀鳴與抽搐聲不住傳入耳中,紀司予依舊只是面無悲喜,寸步不動。 分明生著一張小菩薩般白玉無瑕面孔,卻比寒冰冷玉更加絕情無義,冷酷無情。 甚至于,就在心底狂歡的黑暗即將把他整個吞噬之際—— “是我,李云流,你不是認識301的王主任嗎?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我這邊有一個病人發病很嚴重,年紀很大,可能需要手術,總之情況很危急,麻煩他安排一下……對,是紀老太太?!?/br> “喂你好,我這邊是海淀區合景映月臺,有一個心臟病發的老人……” 卓青突然推門而入,當著所有人面,兩個電話一前一后打通。 飛速聯系完人,她復又快步上前,幫忙將老太太放平,詢問亂了方寸的顧曉,該怎么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 紀司予愣了愣,看著眼前意外場景。 卓青沒有理睬他, 只等手腳利索地急救完畢,復才當機立斷,回頭一瞪,“杵在那干嘛?紀司予,過來幫忙!” = 事實上,進了門以后,卓青并沒安靜等在樓下,而只是把小謝安撫著,哄著他和方耀一起玩,隨即便上樓聽了十來分鐘墻角。 也好在她多留了這份心,才不至于讓事態發展到最嚴重的地步。 ——“去看看,救護車來了沒?” ——“老太太的藥,顧姨,先喂她吃藥!” 雖然她深知,紀司予內心對于老太太從未原諒過的新仇舊恨一籮筐。 然而,她也更明白,以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如果一死,絕非什么“突發病危死了”的六個字就能一頁掀過的小事,更不是紀司予在場見死不救,能夠隨意撇清的責任—— 她必須站出來,在紀司予險些犯了糊涂的時候。 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不讓紀司予再回憶起更多昔日細節,她甚至也主動提出,讓他和老太太“隔離”開來。 “北京這邊我比較熟,我跟著去更保險。你就先帶小謝回家,喂他吃藥吧,”是故,臨上救護車前,她把家里鑰匙塞進他手里,“你是他爸爸,好好照顧他,不要想別的事,知不知道?” 紀司予看著她,默默將那鑰匙攥緊。 沒點頭,也沒搖頭。 但她知道,她說的話,紀司予能聽進去。 因為她是卓青,所以紀司予一定會聽進去。 故只一眼,她便轉過頭去,不再多話。 至于顧曉,直至上了救護車,終于恢復一貫的冷靜沉著,開始聯系紀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