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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覺得煩躁。 宮里面,每一處氣壓都極低。 新帝心情極差,沒人敢在這個當口犯錯,每個人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牽連到自己。 鐘硯有事沒事就會去顧盼的床邊坐著,將她的身體靠著自己的胸口,給她讀詩念字。 顧盼還是沒有醒,像是一輩子都不會醒了。 總算有不怕死的太醫說了實話,“娘娘即便這次醒來,也活不了多久了,皇上還是提前備好后事吧?!?/br> 鐘硯將這位不怕死的太醫踹的當場吐血。 他緊抱著顧盼,戾氣逐漸平息,可是他眼中的光芒好像也跟著暗淡了下去。 他有些茫然,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個人忽然就病重了呢? 死亡,會將她從他身邊徹底帶走。 鐘硯光是想想都覺得沒法接受,一把把尖刀對準他心上唯一柔軟的地方,一刀刀往里扎,直到血rou模糊都不肯停下來。 他的心臟是被自己挖空了。 原來,鐘硯也會害怕失去。 他用力抱著懷中無聲無息的女人,十根手指頭捏的緊緊,生怕自己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 鐘硯喃喃低語,已然是半個瘋子,看著又可憐又可怕。 “我不會讓你死,你想都不要想?!?/br> 男人的低喃聲,猶如惡魔的呢喃。 顧盼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渾身都疼,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鐘硯的懷中,她心中沒有半點被人從河水里救起的喜悅。 她小聲說了句疼。 男人聽見她的聲音才發覺她醒了,那一刻,顧盼竟然會覺得自己從他那雙冷淡的眸中望見了水光。 她有點好笑,鐘硯怎么可能會掉眼淚呢? 他是不會痛不會哭的鱷魚,沒人能傷的了他。 顧盼的視線轉到床頭對面的梳妝臺,上面擺了張日歷。 她盯著那上面特意畫出來的日期,掰著手指頭算系統給的日子。 還有不到五天,她就能離開了。 顧盼微微一笑,剛醒來心情很愉悅,她仰著臉,如水洗過明亮干凈的眼睛望向他,殺人于無形,“鐘硯,真是麻煩你了,還要你替我收尸?!?/br> 第七十一章 最后的十天其實并不難度過, 顧盼也沒清醒多久,對鐘硯說了也才兩句話, 便又沒了精神,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所有人都知道她快死了, 只有鐘硯好像還不太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顧盼在半夢半醒的昏迷中,隱約也有所感覺,男人每天都會在她床邊坐一段時辰,他的手指一如既往的冰涼,摸在她的臉上并不是很舒服。 男人每天都會親自動手給她擦臉換衣服,喜歡用指腹蹭她的眉眼,還喜歡抱著她說話。 顧盼在意識朦朧時大多都聽不太清楚他都說了些什么, 也記不住他說過的話。 她只是覺得不舒服, 嬌軟瘦弱的身軀被男人緊摟在懷中, 她好像被鐘硯冷冽強硬的態勢包圍了起來,沒有任何能和他抵抗的力量。 顧盼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醒來腦袋依然沉沉的,屋里一片寧靜, 焚著清木香塊,味道清冽, 聞著很舒服。 屋里屋外等著伺候的宮女都不少, 顧盼慢慢地坐起來, 若是不去看一眼梳妝臺的日歷,她已然記不住自己還有幾天活頭。 顧盼臉色虛弱勉強爬下床,挑了件亮眼的石榴裙穿在身上, 然后在梳妝鏡前緩緩坐下,蔥白的手指輕輕撫過日歷上被圈起來的日子。 原來她還剩下一天,就能離開了。 顧盼盯著鏡子里面色蒼白的自己看了好幾遍,她這雙眼睛的深淵中還是有淺顯的恨意,過了良久,顧盼把系統叫了出來,問:“我能提前死嗎?” 系統:【理論上是可行的,看你的心情?!?/br> 顧盼早就看清這個系統除了解答問題之外,一無是處,半點作用都沒有。 “知道了?!?/br> 可能是顧盼的心情很好,這也讓她的氣色和精神都看上去比平時好了些。 她精心畫了個同石榴裙顏色相襯的妝,隨后出了宮門,直奔鐘硯的書房。 鐘硯卻不在,太監本想攔著她,轉念一想,這位可是新帝寵妃,他得罪不起,便就悻悻收回手,讓她進去了。 意料之外的,顧盼在書房里見到了她的大兒子,愿哥兒。 四歲的小朋友,平日看起來懂事乖巧,規規矩矩的,這會兒卻不知道在和誰置氣,擺著張臭臉,坐在軟塌上,懷里抱著的五子棋狠狠丟了出去,看起來像再發脾氣。 顧盼這也是第一次見愿哥兒發脾氣,這孩子從出生到今天性子一直都很好,除了話少不太愛理人,其他方方面面都很招人喜歡。 像今天這樣還是頭一遭。 顧盼走到愿哥兒面前,蹲下來同他的視線齊平,望著兒子漆黑的眼珠,摸摸他的臉,問:“愿哥兒這是怎么啦?” 他說不出口,他的玩具被留在宮外了。 他最討厭的弟弟,好像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愿哥兒又沒辦法說出來,只能自己生悶氣。 他抱著娘親的脖子,委屈巴巴的說:“我的玩具被人搶了?!?/br> 那個討厭的、愚蠢的小啞巴。 愿哥兒悶聲悶氣接著說:“算了,我不鬧了?!?/br> 鐘紹愿很快就想通了,他不是看不出娘親更喜歡也更疼那個小啞巴,現在他被留在宮外,娘親的寵愛就屬于他一個人了。 這么一想,愿哥兒覺得并非難以忍受。 顧盼被兒子緊緊摟著脖子,無奈笑了笑,“娘陪你下棋吧?!?/br>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陪他玩了。 愿哥兒有些羞怯,畢竟他有一段時間沒跟母親親近過,他紅著臉點點頭,隨后乖乖下地將他方才砸出去的棋子一顆顆撿了起來。 顧盼陪兒子玩了一個下午,等到外邊的天都快黑了,她才察覺到時辰不早。 她打了個哈欠,有些疲倦,她放下手中的棋子,望著窗外昏黃的天空,有些蠢蠢欲動的興奮。 她在等待,等再見鐘硯一面。 愿哥兒躺在她的腿上睡著了,她的手仔細描繪了一遍孩子的眉眼,隨后將守在門外的太監叫進屋子里,她沉默了太久,這會兒開口說話嗓子聽起來還有些不太正常的沙啞,“你把他抱回自己的屋子睡,今晚不許再帶他過來?!?/br> 顧盼是舍不得兒子看見那些慘烈血腥的畫面,稚子無辜,她不能傷害到孩子。 太監雖然費解,但也照做,將睡著了的小太子抱去另一間屋子睡了。 遠方的夕陽如火般艷麗,晚霞似乎能將云層吞噬,殿內靜謐,窗外徐徐晚風送來初春時陣陣花香。 鐘硯聽說顧盼在書房,忙完事情便匆匆趕來,他走路慣是無聲無息,靜靜站在女人的背后,淺色瞳孔定定落在她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