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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比他做得更好。李冼端起藥碗,閉著眼一飲而盡。還是苦,苦在嘴里,更苦在心上。謝言沒能拿到證明李冼就是暗線的有力證據,心情愈發煩悶。他沒有回營帳,而是到了湖邊走走。因為天氣入了冬,那條小溪又太淺,很容易就結冰了,為了方便取水,他們便把扎營的地方稍稍挪動,挪到了湖邊。前兩天下了一場雪,只要沒有人活動的地方,積雪都沒有消融。他沿著湖邊慢慢走著,看著遠方白茫茫的雪野,心里竟突然也似雪般白茫茫起來。手里依舊握著那把折扇,只不過不曾展開了,一定會有人奇怪為什么冬天了他還要拿著一把折扇。實不相瞞,這把扇子對于他來說,或許有著特殊的意義。還記得數年前的那一天,他在渭陽城中持刀殺了人,從此過上了逃亡的日子。也多虧他出門前母親給了他一個金龜,這才沒讓他一路風餐露宿。他把金龜換成了銀兩,一路逃到這大胤邊境,投奔了曹將軍門下。他跟曹將軍的淵源,他并不想作太多解釋,只是他逃到雁門關時,身上還有最后一點盤纏,又剛好在代州城里一家賣字畫的鋪子看到了這把折扇,便花掉了剩下的銀兩,把它買了下來。不為別的,只為這扇面上的詩句,是他父親所作。那題字也不知是出自誰手,并不是什么書法大家,甚至有些拙劣,可就因為那是他父親的詩句,他便買下了這把扇子。父親走得早,一直是母親一個人,撫養他長大。她……還好嗎?想必是不會好吧……只有一個獨子,還成了殺人犯。他謝言,真的做錯了么……朔風呼嘯。“不……我不會錯的,我謝言不會錯的!”他突然沖著雪野大喊起來,“是李冼害了我,是李冼害了我!我不后悔,不會后悔!”他喊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壓制住內心的恐慌。他害怕犯錯,害怕失敗,害怕到最后,才發現自己,早已是千古罪人。“是李冼害了我……我沒有錯?!?/br>謝言喃喃著,忽然膝蓋一軟,朝著南邊帝都的方向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娘,是孩兒不孝,可孩兒……已經不能再回頭了?!?/br>☆、72李冼度過了自己二十四歲的生辰。這個生辰,沒有墨問,也沒有兄長,伴隨他的,只有連續數日的低燒。身體已經太過疲乏了,幾乎到了不得不休息的地步。終日睡著、咳著,胸腔里很悶,壓抑得難受。過年期間……應該不會開戰吧。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管情報了。大胤歷二百四十二年,神龍三年,正月初一。李冶頭天晚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頭痛得厲害,搖搖晃晃摸了杯水喝,解了口渴,看見案上那黑龍鎮紙,忍不住拿起來,用手指戳著它的龍頭,笑道:“你這蠢龍,叫你不要去降雨,現在好了吧,自己的愛人也保不住?!?/br>——也不知是在笑墨問,還是在笑自己。外面又在煮餃子,香氣四溢,他卻覺得惡心,沒什么胃口,可明明昨晚,也沒有吃上幾口。想起五年前那個除夕,他們一家人,還是團圓一桌,包著餃子,盡管七扭八歪,模樣慘不忍睹,可……卻是歡樂的。現在呢?他自嘲地笑著,也不知小冼,吃上餃子沒有。許是沒有。小冼……情報寫的,永遠那么一絲不茍,可為什么,不肯多說一句。再沒見到熟悉的小楷,代替的,卻是冷峻的行書。你究竟還好嗎?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真的已經……當膩了你。原來這個皇位,竟是那么難坐。九淵寒潭。墨龍大哥是真的動怒了。自從那日他瘋了似的想要掙脫鎖鏈,到今天,還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黑蛇怕得要死,早就遠遠的躲著,能躲多遠躲多遠。墨問一動不動,仿佛已化作一具雕像。體內,卻是靈海翻騰。年后,戰事再起。李冼勉強打起精神,繼續著日復一日枯燥的情報匯總。自從上次險些被斛律孤抓到字條,玄羽給他傳遞情報的方式,就更加隱秘了,通過各種渠道,有時候甚至是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他都能從中獲取到信息。三十片鳳羽,早已用了大半。春天的腳步,正從南邊而來,慢慢走近。手里的道德經已經被他抄了第三遍。據這幾日的情報來看,謝言他們,似乎又在商量著攻城了。精神又緊繃了起來,他時時警惕著,生怕錯過一點點消息。正在此時,賬外突然隱約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可汗!這是前線傳來的戰報,啊還有,這是……軍師的下一步計劃……”隨后是斛律孤的聲音:“都說了等我回帳再給我!謝言呢?他怎么不親自來找我?”“軍師他……他說這次要親自坐鎮,已經趕到忻州去了,又一直找不到您,才讓末將代為轉交?!?/br>“親自坐鎮?這么說,這次一定有把握攻下晉陽城?”“呃,這個……這個末將就不知道了?!?/br>“知道了,你去吧?!?/br>親自坐鎮……李冼握了握拳,他們真的要攻晉陽了嗎……得趕快通知沈心他們。他提起了筆,剛要落字卻又停住了,萬一這當中有詐怎么辦?不行,不能如此冒失。還是等秦羽他們的情報吧。然而一整天,都再沒有情報傳來。李冼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玄羽出了岔子,還是對方察覺了什么,隱匿了消息。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斛律孤不知為何又喝得醉醺醺的,出現在李冼營帳門前,幾個侍衛忙上去扶住他,“可汗,可汗!”“叫什么!”他東倒西歪,語氣里都明顯有幾分醉意,“我、告訴你們,本王,馬上就要得到晉陽了,晉陽,知道嗎?晉陽!那可是個、好地方!等拿下晉陽,我們就……就有大把的、金銀財寶,還有……嗯,還有……”“可汗,可汗!可汗您醉了,快回去歇息吧!”“醉了?我沒、沒醉!你才醉了!”他停了幾秒,又道,“李冼呢?”“呃……他、他……”“他什么?!謝言不在,難道李、李冼也不在?!”“回可汗,他在!”“那你還廢、廢什么話!給我閃開!”斛律孤一把揮開他,踉蹌著進了帳中,李冼一見他,頓時渾身一抖,下意識地就往后縮。斛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