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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乎乎地半睡半醒,隨波逐流地把自己身體的決定權拱手相送了。大早上,他還沒醒透,便感覺有人在他額頭上磨嘰了好大半會兒。那人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哼唧了些什么東西,似乎是在問他早餐想吃什么。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渾身散了架一樣的難受,帶著濃重的鼻音,不分東南西北地說了一句,“把你剁碎了紅燒?!?/br>這話只換回了一陣掠奪式的強吻,那貪得無厭的年輕人在他臉上摸摸這兒親親那兒,大概覺得再不走早飯就得成午飯了,一咬牙一跺腳,快刀斬亂麻地跑了。顧寒聲眼皮撐不起來,他一動不動地緩了會兒,心里空蕩蕩的。一陣風突然卷起窗簾,誰在窗簾后清了清嗓子。顧寒聲沒睜眼,當空彈了一把,似乎解除了什么禁制。他直接對著空氣說,“你怎么又回來了?”“你考慮清楚了,”北海若突然出現在墻角,“你確定……”顧寒聲極緩地眨眨眼,一張臉上表情空白,眼睛看著天花板,“我確定。我記得我第一次找你的時候,從重傷到完全恢復,前后只花了半個月,在真正的澹臺千陽蘇醒以前,我有哪一回在北海停留的時間超過半個月?”他頓了頓,話音散落在空氣里,飄忽地幾乎抓不住,“即使沒有‘七色軍’的反噬,沒有那半顆火種,我恐怕也是撐不了多少時候。洛陽一天天覺醒,他的力量更是一天天恢復,他與山海關之間某種認同感逐漸增強……我猜,我的逐漸衰弱跟這種增強的聯系有關。如今,一切都要回歸正軌了?!?/br>北海若看上去十分浮躁,他眉頭緊蹙,連這屋子里的一片狼藉都沒看在眼里,“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兩全?”顧寒聲嗤笑一聲,“你瞎cao什么心呢?這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我來到這世上,就只有一個明確的使命,要代替暫時走入岔道的澹臺家族,延續九州的傳承。很遺憾,我未能完成這個使命,但至少,我一生都在為此奮斗了,”他長長地出了口氣,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更何況……”這時候,房門外響起腳步聲,是洛陽拎著一袋早餐回來了。北海若飛快一閃,人不見了,他想,“更何況什么呢?”顧寒聲懶洋洋地沒動彈,又閉上了眼睛,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你昨天跟我說什么了?”洛陽麻利地套好碗筷,“我說了可多了,你問的是哪一句?”顧寒聲醞釀了會兒,用一種“今天天氣真不錯”的神奇口吻,淡定地說,“可能是第二次、或者第三次……就你在我背后的那次,你說了什么我沒聽清?!?/br>洛陽“啊”了一聲,頓了頓,想起了他背后那副清秀端正的蝴蝶骨,想起了他后背正中那條骨感直溜的脊梁骨……他面不改色地說,“我說……”“……”他那聲音比蚊子哼唧大不了多少,顧寒聲眼神一片茫然,“聽不著?!?/br>洛陽瞟了他一眼,心說這可是你讓我說的,他飛快地說,“我說‘親愛的求你喊兩嗓子我聽聽?!?/br>顧寒聲:“……”昨天晚上,顧寒聲昏睡之后,洛陽睡不著,順手在網上訂了兩張電影票——比較新奇,他中學時候追女孩子向來不用這么土的手段,直到昨天晚上顧寒聲說要一起看個電影,他才懂了點什么。原來哪種方式并不重要,若真是兩情相悅,即便一起坐一塊兒上自習過一個苦逼的期末,那也能很幸福,兩個人倘若貌合神離,即便是在婚禮進行曲中手挽手走上紅地毯了,那彼此還是孤獨的。倆人烏煙瘴氣地收拾了一陣,等洗漱完、吃了早飯,把車開出門的時候,妥妥的十二點了。洛陽開車,顧寒聲在副駕上休息,正碰上正月初六上班大部隊大批回歸,大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一看那一條長龍,密密麻麻得人眼睛犯暈,保守估計沒有一兩個小時下不了高架。顧寒聲掃了一眼私家車隊伍,調平了座位,百無聊賴地說,“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家里不是有家庭影院嗎?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出來遭這份兒洋罪?”洛陽看著他要睡不睡的樣子,老感覺心里發毛,不安寧,拉開了安全帶探身過來摸他額頭,“有那么多瞌睡?”顧寒聲攥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打量他,抬起一條腿屈起膝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可能你比較能干?!?/br>洛陽剛才還打算一本正經問他個什么東西來的,一聽這話,瞬間就被攪和得忘了詞兒,他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能問出來。這時節,上學的孩子們都放寒假,放了假的孩子們又一大半都貢獻給了電影院,一下了電梯,滿眼望過去烏黑一片全是人頭,洛陽腳下一頓,瞬間就不想再往前一步了??深櫤曂蝗蝗魺o其事地拉住了他的手,牽著他向取票機走去。洛陽心間一哆嗦,靠,不就是汗味兒大點兒么,看個電影還能少條胳膊多長個痘怎么的?正月里大部分都是賀歲片,洛陽選了一片放映時間最長的片子,反正顧寒聲也看不懂,他也不愛看,倆人就當過個節,意思意思罷了。電影開始不到五分鐘,顧寒聲頭一歪,安安靜靜地睡著了。洛陽都氣笑了,哦,合著你約我看電影,我買的票,我買的爆米花,我還負責給你講情節?洛陽牽著他的手,十指交叉著插在自己衣兜里,開始消滅那一大桶爆米花。電影放到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整個電影屏幕的畫風突然變了,原本以大紅為背景的吉祥色,沒有絲毫過渡地跳轉成了一片死灰色,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街角、還有灰色的乞兒,像是諜戰片的鏡頭。洛陽眨眨眼,下意識去看周圍人的反應——大家都在笑。等洛陽再注意到屏幕時,那死灰色的布幕上緩緩閃出兩行字,“想知道巫祝在什么地方嗎?不要驚動任何人,按照我的指示走?!?/br>洛陽的眼睛驀地瞪大了。這時候,歡笑的聲音逐漸遠去,所有的音響匯合成一股,似乎沖著他耳朵在震:“巫祝、巫祝、巫?!?/br>什么人拉著他胳膊猛然一震,洛陽激靈了一下,回過神來。顧寒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大家都笑得上不來氣兒,就你,跟大晴天見鬼似的?!?/br>洛陽急切地抓著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說個什么,那個古怪的聲音又緊隨其后,“看來你不想知道巫祝在哪里,哦,忘了告訴你了,那個姓江的小美人,昨天夜里死掉了——”“不好意思,”洛陽飛快彎腰起身,從口袋里掏了一堆雞零狗碎的東西,“知道車停在哪里吧?電影太無聊你就回家去睡,我臨時有個事等回頭跟你講?!?/br>說完,就跟追魂兒似的走了,圍巾都落在座位上沒戴。顧寒聲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