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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屬于高壓政策下出來的,反彈過度的那種類型。家里管得越嚴,他越想浪,所以他滿十八歲的那一晚,硬是反抗了他爸一次,直接從家里一樓的窗戶翻出去。那一晚之后,賀父就知道這小孩兒管不大住了,索性把一些事務陸陸續續扔給了他,任其野蠻生長。但當時的賀父,也沒想到,賀情能野蠻成這樣???每次在賀家家宴上,商場聚會上,外人親戚提起賀情,那叫一個贊不絕口,賀情也一口一個“叔伯”“阿姨孃孃”叫得特甜。賀情老被夸長得俊,身段兒好,腦子也好使,做生意厲害,然后賀父每次聽完,心里總忍不住加一句,身手也挺好,也挺敗家的。畢竟賀情打的架,爛攤子,可以跟他的所有車被剮蹭,被撞擊的次數成正比。賀父每每指責賀情的問題,賀情就閉著嘴不反駁,采取消極的抵抗政策,賀父就總說他,頑固不化,刀槍不入,最后連雜草叢生這種四字詞語都用上了。現在賀情真正地長大了,賀父管他的機會少了,但每次在車這方面,還是要說他幾句。比如現在,賀父正瞪著他,開口:“把你手上的東西放桌上?!?/br>手中不自覺一握緊,賀情心想這個車可千萬別讓他爸收了去,咳嗽了一聲,正經道:“爸,這是別人送的?!?/br>賀父冷聲呵斥:“送的?賀情,你今年買了幾輛了?上次買邁凱倫的時候,就跟我打保票,說只要這一輛上千萬的車,結果呢?過生日,又看上蘭博基尼那個,那個什么,森特……”知道他爸最近在惡補英語,賀情機靈勁兒上來,還是忍不住接了句嘴:“tenario?!?/br>賀父面上一板,聲音大了一點兒:“知道!”賀情背著手,又不敢開腔了,見他爸又半天不出一句話,試探著說:“你是不是看到了?”賀父冷笑,聲音猶如洪鐘:“喬治巴頓,這排量,這噪音,全小區都醒了!”嘴上“哎呀”一聲,賀情倔脾氣上來,也毫不猶豫地反駁道:“真是別人送的,那個人把我的邁凱倫剮了!”他看著他爸懷疑的目光,又駁一句:“可能那個人一時想不開,就把這輛喬治巴頓賠給我了!”“嗯,然后?!?/br>“然后,我爸,就把鑰匙沒收了啊?!?/br>賀情靠在椅背上,掃了副駕駛座上的應與將一眼:“行了,哥們兒,車牌我下次還你,我爸還是挺好說話的!”從試駕那晚到現在隔了五天,這五天一過,他爸一走,他的腳跟不聽使喚似的,又到盤古名車館來了,看應與將親自開了一下午會,不由得感嘆一陣高智商的重要性。聽到“哥們兒”這詞,應與將就有點頭疼,他好歹也比賀情大了七歲,就不能喊句“哥”聽聽?當然,這種要求對于心高氣傲的賀情來說,也是比較過分的,應與將覺得賀情撐死喊他一聲“應總”。應與將悶悶地憋著,也不講話,繼續冷著臉聽賀情開了話匣子似的:“我爸覺得我買tenario費了不少錢,哪兒能啊,勤儉持家?!?/br>上千萬的車,賀情說勤儉持家,那就是勤儉持家。然后,應與將被賀情趕下車,站在盤古名車館的停車場出入擋桿的亭子邊,眼睜睜地看著賀情把哪輛tenario開過來,直接從關閉著入口的擋桿下,開過去了。賀情直接這么過了擋桿,把車停到一邊兒,伸出頭來喊應與將。“怎么樣?是不是忒勤儉!”應與將聞言一笑,不是說了不用說北京話了么,還給那瞎學一遭。周圍有過路的員工對著應與將點點頭示意,見老板今兒心情好,旁邊又停了輛估計全四川就這么一輛的tenario,驚喜得不行,掏了手機想咔咔就是一通拍。應與將見賀情半個腦袋還露著,抹了一把頭發,側著張俊臉,對著后視鏡在照鏡子。于是應與將腳上軍靴一踏,鐵臂一抬,伸手擋了那人的鏡頭,鐵青著臉:“工作去?!?/br>今天賀情來的時候,應與將還在會議室開會,面前十幾號人,看著他拎了個部門經理上去,他自己坐到位置上,眼皮都不抬一下:“講?!?/br>最近業績下降,應與將也窩火,逼著每個部門的領頭人上去反思了十多分鐘,才大手一揮,直接散會。等他出會議室,就見著賀情一個人端著杯檸檬水,坐在大廳沙發上,裹了件棉服,還在打電話。電話那頭,蘭洲正在搓麻將,搓得震天響:“情兒,你怎么一逮著空閑就抓不著人???有入得了眼的了?拋棄我了吧?”賀情不屑,兩道生得偏細的眉一皺:“是你管的嗎?”“……”電話這頭賀情見應與將那邊會議室的門開了,匆匆收回了偷瞄的目光,擺作十分瀟灑的坐姿,忙不迭再添一句:“行了,他多長,你多久,能比嗎?”這句還偏生就鉆進應與將的耳朵了,他愣了一下,也捕捉到了賀情方才的眼神。什么多久,比什么時長……他瞅我干什么。賀情臊著一張臉,見應與將來了差點兒沒直接站起來,硬是忍著等應與將走近了點,問他:“等了多久?”賀情笑都懶得笑了,悠悠開口:“不久,剛來?!?/br>應與將低頭一看腕表,明明現在都五點多了。他記得在會議室的時候,員工進來通知的時候是三點。下班時間過了之后,在賀情表演完蘭博基尼如何勤儉持家之后,應與將把自己那輛磨砂黑的奔馳大G也牽了出來,賀情一看,當即決定,他今兒要開這個車。非把這車車燈摁爆不可。賀情一坐上車,就開始挺聽話地拴安全帶,一邊拴一邊問:“你之前故意拿這燈閃我?”應與將沒吭聲。那可不是拿這燈閃賀情?閃得賀情臉紅,眼紅,閃得他一片白`皙的脖頸上都泛了圈兒潮意,閃得應與將眼都紅了。不過那會兒,他確實對賀情還沒多少想法,單純地覺得這小孩兒挺好玩,第一眼欠揍,第二眼就……可是那個時候,兩人都是站在風云頂端的傳說級人物,在車圈兒里已經被傳成冤家對頭,一見面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似的,先是打架后是弟弟被捅,再后來搶客戶。這么說來,還多虧了應小二,要不是他喝醉了往賀情的邁凱倫上剮蹭的那一下,估計這輩子賀情都得對他一直那陰測測的眼神。雖然這會兒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沒正面回答賀情的問題之后,賀情就又開得挺快,仗著經常跑賽道彎道,技術還不賴,一上了路就容易由著性子胡來,平時除了自己都沒人在旁邊兒看著,這不是個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