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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室里走出來的,他就去那間辦公室里找那個醫生?!?/br>韓征不動了,表情陰沉不定。李冬行接著說:“他一開始沒懷疑那個醫生。他甚至還挺信任那醫生的。在他眼里,這些掌握了他所不具備的知識的人,都特別厲害。那醫生很和氣地接待了他。從他的語氣里,醫生慢慢發現,原來他在老太太死之前見過她一面。那醫生開始勸說他,讓他看開些,甚至建議他跟著自己做一些精神治療。他是挺傻的,居然信了醫生,可能是那些噩夢實在太可怕,他也希望能盡快擺脫它們??伤策€沒傻到極致,他偷偷地,從醫生的日歷本上撕下了一張紙?!?/br>韓征不咸不淡地說了句:“一張日歷而已,能干什么?”李冬行:“是啊,的確不能證明什么?!彼o接著話鋒一轉,“所以他還是真的太傻。你猜猜,就因為這張紙,那醫生對他做了什么?”韓征雙手□□了白大褂里,頗為冷淡地說:“我怎么知道?!?/br>李冬行向前一步,說:“韓老師,你快再想想,你怎么會不知道呢?”他咧了咧嘴,“這故事,明明就是你告訴我的呀?!?/br>韓征身軀一顫。過了幾秒,他努力平靜地說:“冬行,你大概是睡糊涂了,我沒跟你講過這種故事?!?/br>李冬行搖搖頭:“故事還沒完呢。來,我再幫韓老師回憶回憶?!彼p若耳語似的說,“醫生騙他說,他的噩夢能治好,只要他愿意過去找醫生,戴上一個線圈。他根本沒想到,戴上線圈之后,那些噩夢又都回來了。他夢里的老太太,流著血淚站在他身后,一遍一遍地質問他,為什么當時沒有救救她。他嚇瘋了,跌跌撞撞地從診療室里跑出來,不停逃跑,想要擺脫老太太的鬼魂。他戴著線圈跑啊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跑上了那條老太太曾經走過的路。他爬上了天臺,外面電閃雷鳴,他突然清醒了,面前并沒有鬼。然后他轉過了身,看見那醫生。他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啊,真正的鬼,其實在他身后?!?/br>“冬行,你真的得再好好休息休息,我有事先下去了?!表n征蹙著眉,轉身就想走。李冬行一把扯住了他,抬高聲音說:“你把他從臺階上推了下來,韓征,你看看,就在你站的這地方,你親手殺掉的那個人,他就曾經躺在這里!”韓征臉色一變,說:“你真是越來越瘋了!”李冬行又笑起來,聲音壓低:“我瘋?韓征,你騙誰都騙不了我。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包括每一個細節?我都說了,這些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啊。你的動機,你的計劃,你統統對我說過?!?/br>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韓征嘴角微微抖動起來。“你的那套催眠的方法,真是太有趣了?!崩疃杏芍缘刭潎@,“你經常同我說起你的理論。無論是經顱磁刺激,還是催眠,你的目的都是要和病人共情。只有共情,你才能體會到病人在想什么,好從根源處下手,來解決問題。但深度催眠從來是雙刃劍,一不小心你共情太深,就也會失控。你再想想,難道你真的忘了,你都對我說過什么?”韓征倒退一小步,喃喃說:“你……你果然……”李冬行:“是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為了證明你那套方法是可行的,你暗中建議田瑾來找你治療。因為你瞧出來了,田瑾很怕連累孫子,特別急著痊愈,會是個做實驗的好對象。她要是治好了,那是你的榮耀;而她的情況要是沒改善,那也是范明帆的責任。你對她用了經顱磁刺激,誰知道在某一次深度催眠的時候,你沒控制住,對她提了一些與死亡相關的意象。我想想,可能是飛翔,或者解脫?在她離開診療室的時候,你沒發現,她還在催眠狀態下沒有清醒。她真的去了一個能飛的地方,從天臺上一躍而下,以為這樣就能給自己,給孫子一個解脫?!?/br>韓征嘴角抖得更劇烈了,讓他原本端正的臉看起來有些扭曲。他盯著地面,嗓音沙啞地說:“這是個意外?!?/br>李冬行眼神亮了亮,聲音窸窸窣窣的,就跟毒蛇一樣,繼續往韓征要害處鉆:“對,這原本是個意外。你從來沒想過要殺死田瑾。但她已經死了,你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和你有關系。如果別人知道田瑾的死和你有關系,你的學術生涯就毀了,你會和替你承擔責任的老范一樣,身敗名裂……““不,你錯了!”韓征突然大喊了一聲,夕陽下他的臉色泛著詭異的橘紅,“根本不是為了什么名聲,從來不是!”李冬行瞇了瞇眼:“不是么?”韓征嘴角肌rou抽搐了下,就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似的:“你難道不明白么?冬行,你那么聰明,向來能輕易地知道別人在想什么,別人再不明白,你也一定能明白我。我是個學者,是個科學家。我堅信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對的,這個方法,現在那群庸人覺得這是危險的,他們根本不理解,這技術能給大家帶來多少好處!你看看,你不就被我治好了么?冬行,你是我最杰出的作品!要不是……要不是因為我實在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套方法曾經害死過人……否則整個學術界一定再也不會繼續這方面的研究……我絕對不會舍得去害你?!?/br>韓征發紅的眼睛里迸出一股奇特的光芒,就如垂死的眼鏡蛇最后支起身子一般,李冬行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怔了下。緊接著,一陣音樂聲響了起來。李冬行打了個寒顫。他捂住了腦袋,全身大幅度抖動著,就好像有一柄刀子從他的顱骨中央直穿而過,甚至連站都站不住,險些在韓征面前跪下。“冬行,對不起了……你以為我真的會毫無準備,來聽你說這么多?”韓征俯身下來,隔空作勢摸了摸李冬行的顱骨,“這首好聽么?我給你用經顱磁刺激治療的時候,總是會放給你聽。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痛苦,痛苦得想要死掉?沒關系,你不用死,你只要乖乖地暈過去。你知道么,這世上有兩類人的話,別人永遠聽不見。一類,是死人;而另一類呢,就是瘋子?!?/br>他看著李冬行,眼里流淌著絲絲同情,唇間卻露著一排森白的牙齒,猶如惡鬼。☆、無辜者(十三)李冬行捂著雙耳,可是并沒有用處,那音樂聲仿佛并不是從他耳朵里傳進來的,而是直接自他大腦深處響起。他跪倒在地,就像在看不見的敵人搏斗著,沒過多久,臉上就已全是汗水,看起來晶晶發亮。“韓征,你說的對,我們倆都瘋了?!彼褐X袋,眼睛因為汗水而半瞇著,嘴角卻仍帶著笑,“可有的是人沒瘋?!?/br>韓征臉上露出一絲困惑,他抬起頭,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