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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下去的時候程言腦子里很空,他只聽見男孩大叫了一聲“言哥哥”,那一聲叫得撕心裂肺,連耳邊越來越響的雷聲都沒能蓋住。男孩哭了。被他舅媽狠狠打罵,甚至割傷右手的時候,程言都沒聽見他哭一聲。飛機就栽在程言手邊,螺旋槳摔掉了一塊。程言的腦袋像是被什么東西劈開了,他一動不能動,仍努力睜著眼,只是再看不清男孩小小的影子。然后就是一片徹底的黑暗。“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十五年后,程言坐在另一個家門前的樓梯口,摸著后腦勺那道疤,低聲大笑著,臉上卻不斷有guntang的液體滑下。他想起了男孩的名字。這么多年,他腦子里和心里的洞,原來全是為了同一個人而留下。☆、無辜者(七)病房里,床上的人和他離開時候一樣,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程言和穆木換了班,重新在床頭坐下。他把手里拎的包擱在床頭柜上,伸手揉了揉李冬行的額發。既細又軟,還真是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我怎么就沒想起來呢?!背萄宰猿耙话愕匦π?。小未的神態,分明就是八歲時候的李冬行。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男孩就那般依賴他,就連喜歡偷偷爬到他床上,腦袋拱著他背一起睡的習慣都還保留著。而他愣是一點沒有起過疑心。小未是認識他的??上泻⒄f不出來。從想起前塵舊事的那一刻起,程言就同時明白了李冬行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為兒時受到的舅媽的虐待。八歲時候的李冬行雖然極度內向,害羞怕生,但一點沒有表現出人格分裂的影子。對于師弟的病因,程言推想過許多可能性,就是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男孩親眼看見了他摔下樓梯。之后的事程言就算看不到,也能大致猜到。他應該是被樓里的其他鄰居發現的,而后被送去了醫院。沒人注意到當時縮在樓梯口的李冬行。小男孩只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言哥哥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地被抬上了救護車,而且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一個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呼喚都不再睜眼意味著什么?李冬行定然以為程言和他死在車禍中的父母一樣,也永遠離開了他。而對長期生活在舅媽的辱罵、以至于從小有著強烈自責傾向的男孩來說,他認為程言的死都是他的責任。在他心里,如果不是為了陪他玩,如果不是因為他沒cao作好遙控飛機,程言根本就不會摔下樓梯。就如程言想到過的那般,許多嚴重的精神問題皆因死亡而起,對李冬行而言,他之所以患上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就是因為他堅信自己當年親手殺了程言。那時在聽完董南西的故事以后,李冬行表現得那般失常,想來是真受到了刺激。當時小未看著他哭著喊“言哥哥已經死了,是小未殺的”,程言還想當然地以為是師弟在擔心將來會對他不利,卻沒想到這件事早已發生。還有鄭和平,鄭和平說“冬行犯了錯”,指的也是過去這件事吧?對多重人格的患者來說,記憶往往是混亂的。也許李冬行的主人格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曾經發生過。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有個鄰居家的大哥哥,但他已經不記得那哥哥叫什么名字,更不記得那個雷雨天發生的意外??墒切∥催€記得。小未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了八歲的時候,記得言哥哥怎么陪他玩,教他寫字,也記得言哥哥是怎么為了接住那架飛機而在他面前摔下了樓梯。所以他那么害怕打雷。李冬行將自己腦子里最恐懼也最不愿意回憶的那部分剝離了開來,留給了八歲時候的自己。鄭和平也記得這件事。他代表了李冬行內心深處的罪惡感,時時都在自責,甚至忍不住自傷。他是個矛盾的個體,一方面是作為小未的保護者存在,對抗著舅媽的辱罵;另一方面卻也潛移默化地接受了舅媽說的話,認為李冬行的確是個害人精,害死了所有身邊愛著他的人。而他所有的掙扎,也正是李冬行自己的掙扎。至于阿東,那個暴力人格,程言最初自然而然地以為他的出現相當于李冬行的自我保護。他有著主人格所沒有的攻擊性,這恰恰是一種防御機制。然而如今程言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阿東大約的確是緊跟著小未的出現而出現,可恐怕并非是為了保護小未。與之相反,阿東是李冬行心里對自己的想象投射。李冬行把自己看成怪物,于是制造出了一個虛擬的兇狠形象,來承受來自他人尤其是自我的厭惡。其他人格對阿東總是又恨又怕,因為在李冬行心底里,阿東即是他罪惡的本源。八歲的李冬行,本來是程言見過的最堅強的孩子。而就在那個雷雨天,程言的“死”,讓那孩子徹底崩潰了。他和其他所有經歷了最不想經歷之事的人一樣,努力地想把這事忘掉,因而有了小未;可他仍然覺得自己是個暴力的怪物,因而出現了阿東;噩夢仍無法遠去,他心里有一部分始終意欲自我懲罰,因而來了鄭和平。十幾年來,李冬行無時不刻不在掙扎,這些不同的人格就像不同的聲音,在他體內角力,讓他得不到片刻安寧。這樣的一個人,為何還能活成李冬行現在的樣子?生活中荊棘遍地泥濘滿身,精神世界更戰火連年只剩下斷壁殘垣,可程言認識的李冬行還能活得這般堅定,就如驚濤駭浪里穩穩前行的一葉扁舟,任憑風吹雨打都不曾偏移過一分,在凄風苦雨里駛出了一小方和煦晴天。眼前這個人,也許他是生了病,是殘缺的,可正是這殘缺,讓他的靈魂更為熠熠生輝。程言心想,韓征沒法打敗他,誰都不行。“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也是最厲害的人?!背萄晕罩疃械氖?,低著頭慢慢地說,“還記得小時候,你又被舅媽打了,躲到我家里來,我氣不過,想去找那女人理論,你叫我別去,我問你是不是怕她,你說不怕,你只是不想和舅媽吵架。你說,那女人越兇,越是罵你沒良心害人精,你就越想忍下去,不和她爭不跟她鬧,好證明給她看,你真不是個不知感恩的小兔崽子。你那會才八歲,都能想這么透,連我都被你比下去了。哈哈,你從小就倔,別人越說你怎樣,你就越不會怎樣。別人覺得你一定會過得一塌糊涂,你就越要活得像模像樣。所以,你那么聰明,一定也能想明白,有人故意把你從雷雨天引出去,讓你看見薛湛的墜樓現場,就是為了讓你受到刺激,好陷害你對不對?冬行,那人越要害你,你就越不能讓他得逞,你答應我,你千萬別讓他得逞?!?/br>李冬行還是閉著眼,沒什么反應。程言也沒把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