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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早下班,給他帶些點心,或者回去給他做一頓晚飯,他都會特別高興。我那時怎么就沒能多給他做幾次飯?他那么喜歡我做的排骨湯……現在再沒機會了……”程言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聽著,暗暗捏緊了手里的杯子。他母親說這些的語氣就好像他已經死了一樣。只聽他爸說:“你也別這么想,不管怎么說,阿言人沒事,這總是好的?!?/br>他媽哭得更厲害了:“我看他那樣……我更難過……阿言以前多好的孩子啊,開朗活潑,愛說愛笑,對別人都和和氣氣的,連鄰居阿婆都喜歡他……可現在呢?我的阿言,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冷冰冰的,說什么都沒大反應,跟個木頭似的……你瞧見沒,他看我的眼神?他哪里有把我當成他的親媽!我受不了了……誰能行行好,把我的阿言還給我?”他爸還在說些安慰的話,程言卻聽不下去了。不僅如此,他覺得都沒法再在這個家里待下去。這一切都是那般荒謬。在他父母眼里,他壓根不是程言,而是一個冒牌者。他錯了,他在這個家里,不是個客人;他是個徹頭徹尾不受歡迎的礙事的人。他走出了家門,又覺得無處可去,只能在公園的長椅上蜷了一晚。第二天,幾個毛發亂糟糟的白人流浪漢從沒見過這么小的同行,施舍了他半瓶水和幾個面包??彀淼臅r候,幾個警察過來帶走了他。警局里,他們問程言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程言始終沒吭聲。后來他父母總算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跑來警局接他。警察開玩笑問,他們的兒子是不是啞巴。他爸稍顯局促地解釋,可能是程言剛來美國,英語說得不好。程言這時候張了張嘴,用字正腔圓的英語回答,他不是啞巴,只不過,他不知道他是誰。這句話讓他們一家三口在警局多待了半個晚上。到最后,程言的身份還是被證實了,送他們出去的路上,那個警察對他父母低聲說了句,這小孩看著精神不大穩定,要他父母多多留意才行,免得他再離家出走。到家之后,程言他爸自他出院以來,第一次對他說了幾句重話,怪他叛逆期不懂事,害他們著急成這樣。程言默默聽著,沒說昨天晚上的事,只在他爸發完火之后,用一種攤牌的語氣對兩人說,他要回國。他媽愣了下,立刻說,忙完這陣子就帶他回國住幾天。程言又說了一遍,他要一個人回去。如果他們不答應,他就找別的地方去,總之不會再待在家里。他父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三天之后,程言見到了來美國開會的徐墨文,坐上了回國的飛機,隨身只帶了一個書包,包里裝著那幾樣他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的玩具,好似裝了他頭十二年的人生。接下來的半年里,不知是來自他父母的授意,還是徐墨文的專業判斷,他看了無數次心理醫生。每個醫生都認為他沒什么大毛病,甚至比大部分嚴重失憶的病人精神恢復得好,不僅沒有嚴重的自我認知障礙,也沒有常見的創傷性應激障礙,或者躁郁癥。結論就是,除了失憶,程言什么毛病都沒有。沒人知道的是,程言在醒來之后,寫了一整年的日記。還有個習慣他保持了許多年,每天早上醒來,他都會強迫自己回憶一遍之前發生的事,從一天之前,到一年之前。他永遠都在害怕自己下回醒來的時候,會又一次忘記自己是誰。除此之外,他還養成了一個習慣。“當時我想,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是真正屬于我的?;蛘哒f,當我把他們忘了的時候,過去曾經有的關系也就不復存在了?!边@些話,這么多年來程言還是第一次說,他打從十二歲起就開始習慣偽裝。這不安全感深植于他內心,他不僅沒告訴過父母和徐墨文,以及任何一位心理醫生,就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樂意承認。同他離開父母的那一刻一樣,有些感覺,他以為自己不去想,就真的并不在那里。他本以為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把這些心思說出來,因為他以前從不相信,這世上真的能有一個人,能讓他愿意低頭,去承認自己并非那般堅不可摧?!叭祟惖母星槭谴嗳醯?,因為一切感情本質上都是依賴。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脆弱如絲線,一扯即斷——就算不失憶,又有誰能保證自己的記憶永不出錯?記憶沒了,關系就斷了,感情自然散了,連過去最親近的人都不例外。既然注定會失去,為何不能寧可一開始就不要?”十幾年來,程言已經接受了自己失憶的事實,那個活在他父母和其他人心里的十二歲少年,已經在十二歲那年死去了。無論別人是否期待,現在的程言,就是這副模樣。然而他腦子里丟失的那塊,仍然不可避免地在他和所有人之間橫亙了一條鴻溝,讓他與這個世界若即若離。李冬行聽完了他說的這番話。青年的眼睛里霧蒙蒙的,如同兩汪月夜深潭,他向程言伸出手,指尖在程言手背上輕觸了觸,說:“師兄,你看著我。我是誰?”程言轉過頭去,說:“你是李冬行?!?/br>李冬行盯著他,緩緩地說:“可我也是小未,是梨梨,是阿東,是鄭和平。我不僅沒法確定上一秒發生了什么,我甚至沒法確定下一秒我會是誰。但有一件事我永遠不會搞錯?!?/br>程言眉頭動了動,心跳不知為何有些喧囂,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問:“什么?”“我……”李冬行的呼吸像是滯了片刻,稍后才說下去,“感覺。感覺在心上,不是在腦子里。有一個人,他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無論我是誰,無論我記不記得,那感覺永遠都在?!?/br>程言沒問那個人是誰。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那根十五年來把他釘在原位的刺像是微微松動了,他原以為那玩意會跟定海神針一般扎一輩子,沒想到被眼前人那么一撩撥,居然就碎成了渣渣,飄去了九霄云外。一個堵了十五年的大壩一朝開閘xiele洪是何等威力?或者說,一個十五年沒開葷的人看到一桌山珍海味是什么心情?這就是程言此刻的感受。他想,幸好李冬行沒再多說一個字,否則憑他此刻飛得一丁點不剩的理智,他說不定能一口把人生吞活剝了去。他盯著李冬行,用盡全部僅剩的自制力,希望自己沒有表現得太過激動,太過意味明確。他抬手去抓李冬行的手,盡量不那么用力,不那么急切,以至于因為手汗太滑了些,抓了幾次才把那幾根手指抓住。“冬行,你能不能答應我?”接下來的這兩個字,他差不多花光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只求能把他好不容易撿回來的、與這個世界唯一的牽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