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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續,卻不是,他的每一招都不事雕飾,槍槍咄咄逼人,這是可以殺人的槍法。鐘續一口氣練完,收槍,嘴角一弧笑以為會得到贊揚,卻見遲衡面色沉郁。鐘續頃刻失了笑容,默默地將槍插回原地。恍神之后,遲衡道:“假以時日,鐘續會是元奚最厲害的槍神!”鐘續眼睛一亮:“我可以和你比試一下嗎?”“……”“我現在是全曦和書院最厲害的?!?/br>“我的槍法是最糟糕的,你應該找武藝高強的比如石將軍來比試,嗯,軍中槍法最厲害的是副將軍梅付,打敗他了你就無敵了?!边t衡笑吟吟地轉移話題。鐘續眼睛更亮:“那我可以跟著你去打仗了嗎?”遲衡失語。鐘續急切的臉龐仰望著,遲衡忍不住撫了撫他的頭頂:“等你再長大一些!十八歲就可以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學槍法、騎馬、布陣、戰策……這些都很重要!”就在此時,忽然護衛來報:“將軍,有一個名叫顏景同的少年來找?!?/br>鐘續低呼一聲。顏景同依舊是一個朗朗少年,身形較半年前高了。顏景同有著世家子弟的從容氣度,見了遲衡,顏景同面露崇敬,但也不懼,問什么答什么井井有條。顏景同與紀策親近,稱他為叔父,紀策少不了問他在學院如何。顏景同并不專注習武,而是學些經世致用的治國學問。遲衡想,顏家為武將世家,在元奚國風雨百年。顏翦大概更愿意后世子弟習文,達則兼濟天下,輔佐帝王霸業,而不是一味為君王開疆拓土回首卻落得這種結局。顏景同坐鐘續身旁,為他彈去肩頭灰塵,意態親昵。一脈相承,顏景同一雙鳳目上挑,似曾相識,遲衡心情復雜,不知不覺飲了三杯酒,紀策靠過來意味深長地說:“看來又是一對青梅竹馬,下手要趁早,一旦鴛鴦成雙再拆就惹人恨了!”遲衡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有紀副使就夠了?!?/br>紀策悠悠笑了:“口是心非,但還就是喜歡聽,沒法子?!?/br>過了一會兒,天色黑了,庭院深深,挑著紅燈籠好看得很,顏景同拉著鐘續說到將軍府走走,鐘續卻要呆在遲衡身邊。這時駱驚寒過來,揉著惺忪睡眼偎在遲衡身上,軟軟地說困得很。遲衡給他將薄衣裳系好,笑著讓他先睡。駱驚寒不肯,磨蹭了一會兒。鐘續死死盯著駱驚寒。遲衡無奈,半抱著將駱驚寒弄回臥室,哄了一哄就睡著了,回廳堂就不見鐘續顏景同了,紀策說二人在將軍府里閑庭漫步。遲衡找過去。燈火能照多遠,府里黑的地方多,鐘續二人還不在亮堂的地方,找了好半天,遲衡聽見有人壓低聲音說話:“鐘續,你怎么忽然哭了,這不是找見遲將軍了嗎?還是他欺負你了……別哭啊鐘續……咱們才十二歲,遲將軍當然不同意入伍了,再等三年,把那些東西都學到手了,他肯定就會同意?!?/br>半晌鐘續道:“不知怎么的,就是很難過?!?/br>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顏景同摟著鐘續的肩膀:“你放心,我爹說過,遲將軍最喜歡能打仗的人,你看容將軍那么狂妄自負,遲將軍都喜歡他啊。你要是跟容將軍一樣百戰百勝,他肯定最喜歡你……哎呀,別打,我都是實話……哈,再厲害也會有老的時候,咱們很快就能超過他們的!”遲衡想笑,聽著鐘續的抽泣又很難過。顏景同耐性足,把鐘續勸了又勸,終于勸釋懷了。兩人在月下比試十八般武器,顏景同竟然遠不如鐘續,尤其是槍法,鐘續一槍挑過去他就落馬了,十分狼狽。鐘續將他嘲弄了一番,顏景同見他高興了,也就反唇相譏了幾句,二人打打鬧鬧很是無拘無束。是夜,遲衡跟紀策說:“我要去曦和書院一趟?!?/br>紀策奚落:“按耐不住了?”“……我就這點出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也得去看看小輩們都是什么樣的,免得要用人時又抓狂,至于鐘續……”遲衡趴在紀策身上,低著聲說,“我曾那么喜歡鐘序,想過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他要是生分一點,我就擔心得不行。但在他中了一箭時,我就想,只要他活著,別的都不重要了?!?/br>“……”“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著,我就不再奢望更多了。將他放在曦和書院,期望他能從文,不要再習武征戰讓我提心吊膽。不過,好像沒有用,鐘續一心向武,你說這是不是命定了呢?!边t衡的腦袋蹭了蹭紀策的胸口,“我看顏景同年齡雖然小,長大后也了不得,不知還有沒有別的孩子?!?/br>紀策微笑:“那就好,還以為你要對景同下狠手呢?!?/br>曦和書院,坐落于昭錦城南,筑成逾幾百年,有大大小小二十余棟建筑。青瓦粉墻,古木參天,書院前有一掛飛瀑,景致極好。飛星門是曦和書院最高的書殿,殿前一眾書生相迎,一個個寬衣博帶,頭戴逍遙巾,面容肅穆。遲衡飛身下馬。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由眼前一亮。莊期一襲紫色長袍,昂然而立,華發高高束起,羽冠垂下絲帶飄于心前。朝曦傾斜在他的臉上,俊容端照,光華無雙。莊期站得筆直,下巴微抬,正合他清高的性子。遲衡無端憶起昔日,莊期站于紫星臺下,青山相映,或者山石為景,都是無比寂寥的。但此刻,他的身后是一排排正氣凜然的書生,不亞于三軍在其身后的氣魄。。第293章二九六【第二百九十六章】遲衡攜莊期的手進入飛星門。書院規矩更多,一個個嚴謹肅穆的先生一一拜過,尤其是曦和書院的院主荀泰然,年過半百,與遲衡暢談了近兩個時辰才歇下來。遲衡得了空,和莊期二人坐在黃花梨木椅上,中間隔著茶幾,茶香裊裊。遲衡品了一口,撫摸幾百年的藤椅,笑對莊期說,“你是來曦和取經的么,我回昭錦近兩個月,也不見你來將軍府看看?!?/br>莊期道,“司學的所有事務我都與紀副使報過了?!?/br>“你就只認紀副使不認我了,”莊期微笑:“戰事緊急,遲將軍事務繁忙,莊期不敢擅自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