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7
道:“蕭長纓的詩很絕妙,為人也很妙?!?/br>一個絕妙的詩人絕口不提他的詩,會少很多雅趣,不過也恰說明他想要的是什么,遲衡笑著說:“紀副使,聽說你以前在京城時風頭也很勁,我無緣見得真是遺憾??!”“一時有一時的景致?!?/br>“紀副使,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粟山關一帶,雙方劍拔弩張,前幾天咱們商討的是,悄然將兵力轉向南邊,形成一個弧線圍攻。不過,這兩天我有新的打算,弧線,不如以點敲擊,將數個點各個擊破打通,會來得更可靠一些?!?/br>“為什么?”“我研究過那些探馬的搜集來的信報,與他們對峙的全是鄭奕最厲害的勇將精兵,我不愿意正面沖擊白白損耗實力,而且曠日持久的僵持咱們吃不消。如果現在埋下奇兵重兵,屆時一同爆發讓他防不及防,豈不是更好?!边t衡鋪開地圖,“這些地方我都問過岑破荊和容越了,雖很艱難但可行。畢竟,鄭奕雖然強悍,但也不會傻乎乎地硬拼硬,必然也在尋找別的突破點,咱們要先下手為強?!?/br>紀策想了一想,微笑道:“如果會對上,怎么都會對上,但攻比守強?!?/br>遲衡靠近了些依在暖和的裘衣旁,雙手在柔軟的毛上蹭了一蹭:“那就這么定了,到晚上咱們一起商量一下怎么派兵。紀副使,好暖和啊?!币贿呎f一邊將手伸在更暖和的映著爐火的腰際上,發出慵懶的依戀的聲音。“……”太陽暖暖的,爐火暖暖的,紀策的柔軟的衣裳暖暖的。紀策臉龐低下,望著地圖上宛如游龍一般的走勢,順著遲衡指過的痕跡像一條游龍猛然回頭一口吞下火焰,紀策微微一笑看了遲衡一眼,目光極溫和,遲衡的心也融得暖暖的,恨不能將時光拽住讓它長長久久停在這一刻。當晚,遲衡與紀策、石韋、容越、岑破荊將移兵進攻一事敲定。翌日,晴光大好。遲衡站在粟山關城墻上躊躇滿志,看白雪皚皚,想著雪融之時該是何等的景光,只是望著靜穆的山林,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這天也出奇,從早到晚沒一個人來找他,爐火都寂寥了。他越來越心神不寧。就在披上袍子要巡視的時候,忽然一個兵士急匆匆地上來:“報、報將軍……”果然是突襲來了?哼,來了正好打他個丟盔棄甲。兵士一口氣緩過來:“報告將軍:紀副使跌下山坡受了重傷,剛剛送了回來……”遲衡頓時愣了。心像被驟風席卷而過,全都亂了,遲衡一口氣跑到軍中郎中處,郎中正急急忙忙端了一個木盆出來,一木盆的血水,遲衡心都涼了,大踏步闖了進去,兩個照顧的護衛悄然推開,遲衡上前撥開簾子一看,紀策平躺在床上已昏迷過去,傷口剛剛清洗干凈,遲衡雙拳一握,手指掐進了掌心。護衛說,紀策獨自騎馬去粟山山中散心,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了下來。郎中說,坡很陡峭,紀策滾落下馬撞在石頭上,又滾了下去,渾身是傷口,胸口兩根肋骨已斷。還是他的馬跑回營中,兵士見了才覺有異的。說話的人很多,遲衡耳朵嗡嗡嗡作響大手一拍桌案:“現在傷勢怎么樣?”郎中道:“有皮rou外傷和內傷……”“什么時候還能醒!”郎中遲疑片刻:“今、今……頂多明天就能醒來,老夫再熬幾味藥去。將軍,你稍安勿躁,盡量少去副使房中打擾,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清靜?!?/br>遲衡在房門外站了許久,聽寒風呼嘯。紀策的旁邊,是莊期。遲衡推開了莊期的門,莊期正在忙碌,疑惑地問:“遲將軍……”遲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如鐵:“有一次我喝醉了,你曾說,我命帶桃花一點煞,如正午灼日,親之則暖,太近則灼——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想聽個明明白白?!?/br>莊期沉吟了一下:“我師父:別人是你的桃花,你是別人的煞。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與你有太多情愫糾葛。就像冬天里正午的太陽,親近的話很暖,做兄弟做將領會很好;但是若想再近一步妄圖有什么別的念頭,就會被你的命相灼傷?!?/br>遲衡沉默許久。次日,紀策醒來,碰一碰就是劇痛,臉疼得比雪還白,大顆大顆的汗濕透重裳。除了郎中,還有莊期里里外外照顧著,也代他處理軍中事務,遲衡只站在帳暮旁呆呆看著。紀策被看得發毛勉強微笑:“你傻啦?”“紀副使,夷州十二月就要與封振蒼展開反擊了,我怕梁千烈沒有得力的戰略部署,后繼乏力,誤了時機耗損兵力?!?/br>紀策艱難地側了側頭,臉頰的擦傷血紅:“是要我去嗎?”“最好的人,非你莫屬!”紀策緩緩地閉上眼睛,眉宇間除了傷勢之痛還雜糅著不可名狀的情愫,許久嘆道:“等我能起得了床吧,的確,與其和封振蒼干耗,不如快刀斬亂麻免得兩頭受敵?!?/br>遲衡倉促離開。十二月初,雖然肋骨上的傷沒有完全痊愈,但紀策執意冒著漫天大雪離開了粟山關。臨行前遲衡握了一下他的手,他飛速抽開,望著送行的眾人拱手一笑:“諸位,多多保重?!?/br>大雪紛亂,雪上,空留許多馬蹄印。馬蹄印也沒有留多久就被新的雪絮覆蓋了,兩條腿都麻了,遲衡抖了抖戰靴上的雪。“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遲衡回頭一看,是白衣莊期,復雜的心情交糅一起,遲衡道:“怎么開口說?八字沒一撇的事說出來不是太可笑了嗎——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一個安州一個夷州,現在,離得足夠遠吧?而且命人暗中護衛,也絕對不會有意外再發生了!”“紀副使心中也會不舒服吧?”“他深明大義,他對我無論怎么想,都不會對乾元軍有任何遷怒的。再者,他會那么干脆的離開,也許早就知道我的難處了。再說,夷州確實需要一個運籌帷幄的人,非他莫屬?!?/br>借口再冠冕堂皇,都是借口。紀策一離開,事情忽然又多又亂了,莊期一人忙不過來,遲衡讓他與宇長纓二人攜手處理。宇長纓性格果敢,曲直分明,攬過來大刀闊斧布置軍務,竟然比莊期來得還要清晰,縱有不懂的,也絕不妄下決斷,或請示莊期,或請示岑破荊,或直接與遲衡匯報問詢。十二月中旬遲衡望著井井有條的各項軍務不由得贊許,對石韋說:“宇長纓真是不錯,可以委以重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