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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只見崔子侯頭戴一頂明月盔,身穿一副鳳翅鐵甲,下籠一領月牙白的繡飛鳥走獸袍,垂著絳色絨帶,蹬著一雙土色鹿皮靴,左邊弓右邊箭,皓齒明眸,卻天生冷著一張俊臉,真是乾元軍里再尋不到第二個的俏君郎。至顏王軍分裂之后石韋與駱驚寒隨了紀策,但當時遠駐濘州的崔子侯卻無法追隨任何人,后來顏王軍分裂,濘州被鄭奕奪了去,崔子侯受了重傷,在濘州尋了一處偏僻山里住下歇息了一年多,等傷好之后找上了石韋。不過他一直無緣見遲衡。這一次石韋派他來助援岑破荊,也算是久別重逢。崔子侯單膝跪地,遲衡將他拉?。骸拔乙恢弊聊ブo破荊派一位得力干將,多日不見,子侯還是和以前一樣??!”崔子侯淺淺一笑,作為應答。遲衡猶可,岑破荊卻百般不對勁,因為他與崔子侯算是有過節的,還差點有不當之舉。將兵士安排妥當,岑破荊領著風塵仆仆的石韋和崔子侯歇下,回頭就跟遲衡說:“石韋是要死啊,好端端的派崔子侯來干什么。反正兵到了,你給下個什么令讓他回去吧!”遲衡笑了:“手心手背都是rou,別逼我偏心?!?/br>“我跟他就合不來!”遲衡越發笑得詭譎:“沒事,你現在就不要憷他了,你有你的宇長纓為軍師,還愁崔子侯干什么。再說崔子侯在守軍上還是很有一套的,又和鄭奕對峙過,別人不比他好?!?/br>岑破荊無奈。岑破荊并不在營帳里住,而是距駐營不遠的地方收拾了一間大宅院,簡簡陋陋卻正好供大家都能住上,遲衡挑燈夜看安州的地方志,不多時就聽見敲門聲:“遲將軍,我是石韋?!?/br>半年不見,石韋越發有將帥之氣。即使未著盔甲,只一襲天青色的長裳,亦挺拔肅殺。一見他就很放心,遲衡給他拉了個椅子,二人坐下,石韋開門見山:“遲將軍,根據你的安排,三天前五萬兵士已經往夷州進軍了,大約是現在梁千烈就能接收到。但是,除了謝意的信函,他一直沒有給出別的意思?!?/br>“陸陸續續有十五萬兵士了吧?”“對,可以說,現在守著夷州的兵沒幾個是梁千烈的,怕都是乾元軍了。而且與封振蒼曠日長久的爭奪,夷州軍都已疲乏不堪,咱們若是現在乘勢攻擊,一軍易主很容易?!?/br>“我不斷加籌碼,就是讓梁千烈自己松口?!?/br>“他要是厚著臉皮不松口呢?”遲衡胸有成竹:“梁千烈和段敵不同,梁千烈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而且極講義氣。他能接下這些兵就知道我要什么,一萬兩萬是借,十幾萬還能是借?像他這么一個講義氣的人,承了咱們這么多恩,他一定會有個清清楚楚的答復的?!?/br>“我怕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br>“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又是我的恩師,再等一等吧。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我還想多聽聽元州是怎么安頓的!時候太晚,明天吧,明天我要去查看粟塢周圍的地形,總看地圖看不出個所以然,季弦,你要不要同去?”石韋慢慢展開笑顏:“當然,我對安州也很陌生?!?/br>安州地勢平坦,秋后的田野有忙碌的農人耕種,種下冬日的蔬菜,遲衡和石韋縱馬而奔,將方圓幾十里跑了一個遍。秋后,霜重葉紅,路邊有一棵柿子樹,葉子黃了,樹上綴滿了柿子,顆顆紅如火,比棗子略大,很是喜人,遲衡伸手摘下遞給石韋,石韋剝皮一口一口吃下。遲衡笑道:“季弦忒斯文了?!?/br>再往前就到了一條長河,還是粟河,不過此處水流極為湍急,兩邊風景蕭瑟,一派暮秋氣象。石韋說:“粟塢不是合適的地方,進攻很費力,退守無優勢——當然鄭奕軍也處境一樣,所以都僵在哪里。你、我、岑破荊都知道,可哪里才是更合適駐守的地方呢?”遲衡指著寬闊大河道:“季弦以為呢?”“這里嗎?”石韋皺眉道,“但我以為這里地勢開闊也不合適,反而鄭奕軍大軍能施展得開,與他們硬拼硬,劃不來,鄭奕軍從上到下都是很能扛的?!?/br>“這條河到了冬天就結成冰,人能從冰上行走,以河為屏障,當然很不可靠。但是鄭奕軍守得很死,我們進攻也難。我想了一個法子,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如我們另擇一個據點,要么天然屏障,要么城池關隘屏障。鄭奕軍肯定乘勝追擊,我們踞地利,甕中捉鱉,多打幾次,鄭奕軍就不敢再進了,至少可以平安度過今年?!?/br>石韋若有所思地點頭。“我們今年不能和鄭奕硬拼,一是他和封振蒼連橫,正在勢上;二是我才抽兵縉州,后續乏力;以及,岑破荊的兵都打得疲乏了,若再這么下去再勇猛的將領也會廢了。但經過一個冬日,我們乘機離間他們的連橫并積蓄力量,明年春天就是不同景象?!边t衡揚起眉毛,“聽聞今年冬日鄭奕要稱帝,我真是很期待啊——只要他別死盯著安州我就踏實了!”石韋質疑道:“鄭奕一向穩得住,會趁現在這種時候取而代之嗎?我倒覺得,等元奚十之七八都歸他了之后才有這種可能!”“也是,姑且一聽。我就等紀副使和容越回來一同商討駐軍之事?!?/br>二人肩并肩站立侃侃而談,時光悄然而逝。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石韋說:“很感激你當初的信任,并將乾元軍交給了我,當時連我自己也不是很自信,每場戰役都傾力而為,生怕辜負了你的期望,還好,蒼天眷顧都很順利?!?/br>黃葉隨風落在肩上,遲衡笑著為他拂去:“何必說得這么認真,你從沒有辜負過我?!?/br>石韋微笑,卻笑得悵然。遲衡道:“一個人會輸,不全是自己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依附的背景。在壘州你會輸給我,只是因為當時壘州之勢已末而我又恰好走運了而已?,F在,你是一軍之將,我們乾元軍蒸蒸日上,沒有比你更合適統領三軍的人了!”“定不負期望!”石韋將目光投向河流:“你很喜歡看河,很多次我見你都站在河邊,有一次我跟著你,以為你想不開?!?/br>想不開?“我聽說了燕行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br>遲衡苦笑:“斯人已去,放心上也好,沒放心上也好,有什么區別,他永遠不可能回來。我早就想通了,他回來,我高興,他不回來,我愿他在別處過得好——我很痛恨他的背叛,不過,相識一場,他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太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