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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聶棠就是猜到了他的未盡之言,一歪頭,倚靠在他的肩頭,閉上眼輕輕道:“再說吧,能瞞多久瞞多久。本來就不必事事對人言?!?/br> 這種事情,就不需要mama為她擔憂,為她牽腸掛肚了,總之,一切都結束了。 沈陵宜扭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沒關系,你還有我呢?!?/br> …… 秦頌是個特別固執的人,年輕是個倔強到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年輕人,老了就是個倔脾氣的老頑固。 可是就是他這種死不悔改的固執讓他在導演這行越走越高,最終爬上神壇。 他千叮嚀玩囑咐讓呂雙航千萬要帶他那個“熱愛電影藝術,匿名砸錢支持他事業”的小粉絲來觀看首映。他在首映式開幕之前,還安排了時間跟他一道喝茶。 呂雙航被叮囑得耳朵都起繭子了,立刻給聶棠打電話求救:“我家老爺子說了,這次一定要見一見你這做好事不留名的小粉絲,說了一萬遍了,我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了!這回我可不會再幫你瞞下去了!” 于是聶棠想了一想,便答應了。 倒不是想要秦老爺子有多感激她,說白了,她投資這部電影,換來mama一個女主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最多算是各取所取。 可是秦頌不知道那個給他砸錢的人就是聶棠,在他老人家的心中,始終還存在著一個儒雅又頗有書卷氣的中年商人的形象,雖是整日同錢打交道,但內心依然還是少年心性…… 所以,當他看到那位“熱愛支持電影事業”的“粉絲”走進茶室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半個小時后,秦頌必須去參加首映儀式,只能結束了這場他心心念念大半年的茶會。 呂雙航目送秦老爺子在助理的攙扶下,上了保姆車,這才糾結地問:“老爺子是什么反應?” 虧得他之前還擔心外公知道真相之后發脾氣,結果他貼在門上偷聽了很久,里面靜悄悄的,偶爾會有模糊的說話聲音,但就是沒吵起來。 聶棠莞爾一笑,回答說:“秦老爺子問,現在的年輕人套路都是像我這么深的嗎?幸虧他以后都不打算再拍電影,所以我套路不到他第二次?!?/br> 呂雙航哈哈大笑,然后朝她伸出大拇指:“你也不可能套路到我,我發過誓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找你媽拍戲,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br> 這趟到京城的行程全部都是沈陵宜安排的,如他所說,這算是畢業旅行,當然要好好地放松一趟,電影首映的票他也早已買好。 他們順著人流走進電影放映廳。 前來看首映的絕大多數都是跟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學生和上班族,他們這一代人就是看著秦頌執導的電影長大的。 這是他磨了整整二十年的作品,很顯然也會成為他的封筆之作。盡管是很不討喜的文藝片,大家還是愿意來電影院貢獻票房的。 他們找到了對應的座位坐下,聶棠這才轉頭打量著周遭:整個電影放映廳幾乎是滿座的,只有最靠角落的零星位置還空著。 這是一部打著粉絲懷舊的旗號來宣傳的電影,本身就屬于小眾,首映的上座率直接關系著之后它是否會有一個還過得去的排片率。 很快,整個放映廳角的照明燈熄滅,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唯有白色的幕布上緩緩地出現了兩個鮮紅的大字:。 電影的開篇是一段色調昏暗的回憶,當聶嫣然飾演的女主角推著一輛老式自行車從廠子里走出來,她梳著兩根麻花辮,穿著干凈而又體面的鐵灰色中山裝,對著鏡頭回眸一笑—— 聶棠很敏銳地聽見前后左右都有人猛得倒抽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這是什么神仙顏值!” 這一段是女主角的人生開始而已。開端時美人如花,后面反差只會給人一種殘酷的世事無常的對比。 這之后就是一段快節奏的片段,女人結婚了,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喜歡畫畫,喜歡唱歌,每周末都會參加這種活動。 丈夫愛她,包容她。 左鄰右舍卻說,她這太不像話,一點都不安分,不是個好女人。 女人邁著輕快的腳步轉過樓梯,突然聽到了鄰居在背后議論她。她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遲疑茫然的神色。 從那日開始,她開始變了,她不再出去唱歌和寫生,開始學著做家務,她的手天生就巧,就是做一桌家常菜都能做出一種儀式感來。 她很快就有了孩子,是個男孩,就在兒子讀小學的時候,丈夫被派去大學里深造里,跟一個年輕的女學生一見鐘情。 她的丈夫在年輕時候并算不上英俊,只是這些年在女人衣穿住行的體貼照顧下,漸漸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那個資源尚且的貧瘠,在大學男生的青澀對比之下,他的確充滿了一股說不出來的魅力。 丈夫出軌,很快就提出要離婚,女人哭過鬧過,無法,只得答應。 他們在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廠子分的房子歸了女人,丈夫只求快點離婚,并沒有在經濟上刻薄她。 她擦干眼淚,轉身就去菜市場買了菜,做完了豐盛的晚餐等著兒子放學回來。 兒子很懂事,這晚飯吃著吃著忽然說:“媽,沒事的,以后我養你,咱們再不理那個男人了?!?/br> 對年幼的孩子來說,一方是他的母親,一方是他的父親,都是他最親的人,那個無故插足的女人就是壞女人?,F在讓他在自己的父母中間二選一,很為難,又很殘酷。 女人低垂著頭,一直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許久才悶聲應道:“嗯?!?/br> 這之后,下崗潮來了,女人成為了第一批下崗工人。 她的生活開始陷入了窘迫,她沒有錢,也沒有一技之長,當初她喜歡的畫畫唱歌早已成為了雞肋,歲月中活該塵埃掩埋的玩意兒,她甚至都不知道離開廠子她還能做什么。 她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打工,保潔員、餐廳服務員、后廚洗盤子打下手,微薄的薪水,繁重的工作量,生活的艱難程度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的身上開始顯現出不被生活善待的痕跡:眼角的魚尾紋,嘴角兩側的干紋,還有眉毛間的眉心紋,白發一根又一根出現在她如烏云般的黑發上。她看上去竟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為了給兒子存學費,她只能苛待自己,沒有新衣服,只用那種香味最劣質的面霜,打完工就在隔壁烤鴨店買剩下的骨架。 她剔下骨架上的碎rou,一層一層壘起了茄子塔,做了一道赤汁濃厚的烤鴨齊茄墩。 當她彎腰一層一層壘起那座小小茄子塔的時候,肩胛骨微微凸起,就像被打折了翅膀的天鵝。 可是這樣一道精心烹飪的菜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