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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呢,看起來也沒有前些日子那般不情不愿了?!毙⊙诀吣訖C靈,說話也利索。 陳鸞玉指如青蔥,面若芙蕖,眼尾微挑,一點點撫平了衣袖上的褶皺,開口問:“可知她們說了什么?” “二小姐最近對下人多有提防,奴婢無用,未探到兩人談話內容?!?/br> 意料之中的事,陳鸞松了松手腕,一圈羊脂玉手鐲泛著潤澤的水光,襯得她溫婉靈動,只是掩在廣袖下的那點點青紫,瞧著便有些微妙。 “繼續跟著,若察覺異常速來與本宮匯報?!标慃[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聲音里帶上了些許笑意:“看著就是個機靈的,事也做得不錯,等會下去領了賞再回吧?!?/br> 這就是極滿意的意思了。 那丫鬟心里松了一口氣,喜不自勝地跟著葡萄退了下去。 難得夏風溫軟拂過臉頰,陳鸞站起身來,小湖里有幾尾紅鯉游曳,動作不疾不徐,悠然自得,她不由得勾了勾唇,清淺笑意不達眼底。 這些日子,過得不舒坦的不只有她,鎮國公府更是鬧得不可開交,老太太本想臥床修養一段時日,不管那些擾人清凈的瑣事,可宮里的消息才傳揚出去,就將她嚇得當即就下了榻,連夜拄著拐杖去了玉色閣,指著面色蒼白如紙的康姨娘一頓亂罵。 康姨娘有個胞弟一直潛伏在廢太子身邊,這樣重要的事她竟一直瞞著,偏生又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一旦牽扯進去,動輒就是誅九族要人命的大罪,旁人避之不及,他們鎮國公府倒好,平白無故被一個蠢女人拖累,趟了這趟渾水。 老太太氣得胸口火燒火燎地疼,發作起來就連陳申也只能陪著聽訓,半句不敢多說。 若是以往,自然是一杯毒酒灌下去了結,也好給新帝看看他們的態度的,可看著康姨娘已有些顯懷的小/腹,又念及國公府子嗣凋敝,到底于心不忍。 只是再如何不忍,也斷斷不可能再錦衣玉食地供在府上了。老太太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第二日一早就叫人收拾了包袱,將康姨娘送到京郊的莊子上,美名其曰靜養。 康姨娘再是蠢笨也知道,這一走只怕就再也回不來了,等日后她誕下了腹中骨rou,還不知會被老太太如何處置。 最好也就是在莊子上度此余生,最壞不過一杯穿腸毒酒。 她終于生出些許后悔的心思來,若是她不對當家主母之位心生覬覦,將其視為囊中之物,若不處處與陳鸞過不去,若沒有囑咐康禪好好磋磨陳鸞的銳氣…… 哪怕她仍只是府上的一個姨娘,但衣豐食足,日子無憂,子女承歡膝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國公爺也會多給她幾分體面。 等日后恒哥兒學成有為,成為大燕的棟梁之才,她也未必不可以母以子貴。 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日子太過安逸,她竟被擺在眼前的尊榮沖昏了頭腦。 只是此時后悔,為時已晚。 沒人會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害人終害己,余下的半生,她也該嘗嘗自己釀下的苦果了。 用過午膳之后,太陽沖破厚厚的云層,又露了個臉,陳鸞有午間小憩的習慣,她才躺在那張雕花嵌玉的黃梨大床上,胡元就帶著笑從外頭進了來,行過禮后開門見山,尖著聲音道:“娘娘,皇上讓您前往養心殿侍駕?!?/br> 陳鸞眼睫微眨,幾滴困乏的淚被擠到眼尾,她拿帕子細細地擦了,而后起身換了身鵝黃的長衫裙,一路朝著養心殿去了。 養心殿里放了好幾個冰盆,甫一踏足其間,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寒涼氣息,夾雜著薄荷葉子的清潤,沁人心脾。 陳鸞腳下的步子陡然頓了頓,紀煥其實更偏愛苦竹香一些,而唯有極度不耐煩躁的時候,才會命人熏上薄荷葉。 她偏頭望向胡元,眼里蓄著些許疑問,后者訕訕地笑,而后默默低頭,一言不敢發。 陳鸞了然,旋即啞然失笑。 她與胡元,方涵等人都是老相識了,能讓身為太監總管的人精都露出這樣無奈的神情,她猜也無需猜,就知里頭的男人這會心情不算好。 不過轉念一想,紀煥才剛登基,根基不算穩固,如今正是拉攏朝臣的時候,可為了自己,毅然下了叫她遷宮的圣旨,今日早朝,自然免不了一番爭執。 她抿唇輕手輕腳地進了內殿。 男人大刀闊斧地坐在雕著五爪龍紋的紫檀木椅上,劍眉星目,龍鳳之姿,陳鸞悄然走近的時候,竟有片刻的愣怔。 他從來都是好看俊朗的,最初吸引住她的,也是這張頂頂好的皮囊,如同天宮上下凡的謫仙,如月清輝,皎然之姿。 紀煥自幼習武,那些微的碎步聲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他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耐地抬眸,黑眸里尚還凝著未散盡的寒氣,猝不及防撞進小姑娘蘊著點星癡迷的杏眸,四目相對,一片靜寂。 半晌后,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唇角微勾,聲音里沁上些許笑意,問:“我長得很俊朗?” 陳鸞到底有些害羞,微微側首但笑不語,她亦步亦趨靠近幾步,還未走到案桌前就叫男人扣住了腰,溫熱的氣息掃/蕩在如玉的脖頸上,她細細地瑟縮了一下。 男人黑眸里劃過笑意,伸手將小姑娘攬到跟前來,動作卻下意識的克制了七八分,那樣不堪一握的纖腰,一折就能斷了似的。 還有那一身的冰肌玉骨,也不知是怎么長的。 勾人得很。 陳鸞抬眸,眉間難掩憂色,薄唇輕啟,問:“陛下可是因為臣妾的事被左相為難了?” 紀煥不置可否,劍眉微微上挑,有些涼的指尾劃過小姑娘細嫩的臉頰,噬人的視線膠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勾唇啞笑幾聲,不置可否:“知道為難,昨夜還想湊上來灌醉我?” 雖是質問的語氣,可聽著男人清冷聲音里滿足的喟嘆,分明是食髓知味,滿意得很。 陳鸞掙脫不開,索性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交到他身上,伸手揉著額心,有些不確定地問:“臣妾昨日醉酒,可說了什么胡話?” 她酒性不好,但有一點好,醉酒后不哭不吵,只會安安靜靜想睡覺,第二日起來,旁人或會覺著頭疼欲裂,可她不會,反倒全然和沒事人一樣。 只是重生一回,她憋在心底的秘密有許多,但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即便是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會信。 這樣一想,她心底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才悄悄松了下來。 紀煥幽深目光劃過她略帶慌張的秋水眸,食指微頓,而后俯身銜住那抹嫣紅溫/軟,掩了面上三兩分復雜晦暗的神色,聲線低醇沙啞,“昨日說過些什么,看樣子是全忘了?!?/br> 陳鸞被男人的氣息籠罩,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任他擺布,只唇齒間發出極低的嗚咽聲。 紀煥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