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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的山石,極淡地提醒。 他的胸口guntang,心尖上站著嬌無力的小姑娘,今日她踏入這皇子府,那今后無人可覬覦她,欺辱她,算計她。 四月末的風已然有了一絲熱意,陳鸞面色平靜,道:“來時我就已想明白了,不入東宮,哪怕余生古佛青燈長伴,亦是無悔?!?/br> 如果這是高門貴女生來不可推拒的宿命,她為了躲過前一世的噩夢,哪怕住在山寺里,日子過得清苦一些,也是愿意的。 沒有人知曉,她到底有多厭惡那些叫人猝不及防的爾虞我詐。 男人冷然挑眉,緩步走到她跟前,手指微動,便揭了她那層遮蓋表情的面紗,輕薄的面紗飄落在地面上,陳鸞愕然抬眸,卻見他修長的手指來勢不減,直接落在她泛著紅的眼尾處。 時間恍若靜止,萬籟無聲。 陳鸞微微瑟縮一下,他在戰場舍生廝殺過,常年握刀握劍,手指尖并不光滑,布著粗礪的繭子,而且帶著凄冷冷的寒意。 紀煥從喉間極低地笑了一聲,沉沉啞啞的,鼻尖的熱氣蹭在陳鸞的臉頰上,她迷瞪瞪地眨了眨眼,大氣也不敢出,臉頰慢慢生出紅暈來。 “你瞧我這皇子府如何?” 男人眼里突然現出零星的笑意,極短暫的一瞬間,稍縱即逝,陳鸞還未反應過來,紀煥就收了手離遠了些。 “去寺里苦修這樣的胡話就莫說了,我既然應了你,就自然會想個周全的法子?!?/br> “我問你,想嫁他還是嫁我?” 他說得再平靜不過,仿若問出口的只是今日午膳用什么這樣輕松的話,實則銀白袖袍下的手松了又緊。 人生頭一次,做這樣乘人之危的事。 陳鸞呼吸一滯,只以為自己聽左了。 紀煥半蹲下身子,將那面紗撿了隨手放在書案上,沒有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皇子府后院無人,平素十分清凈,沒有那許多的煩心事,你若進府,便是你說了算?!?/br> 紀煥聲音溫和許多,帶著□□哄的意味,將嫁給他的好處一一列出,見小姑娘迷迷瞪瞪不知所措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涂。 “日后,我護著你?!?/br> 其實這些年,一直都有在護著。 鎮國公府后院糟心,姨娘與庶出皆不是省油的燈,許多暗招他都沒辦法替她接下。 皆因小姑娘在明面上,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干系。 他只能五次三番許那不靠譜的三皇姐好處,讓她稍護著一二。 雖則嘴上從不曾表露絲毫,可他對她,有十二分的歡喜。 陳鸞聽男人一句一句娓娓道來,眼睛泛起酸意,她絞著手帕咬著下唇,不知他說這話到底是何用意。 紀煥見小姑娘默不作聲,也不催,只是站在窗前,望著外頭常青的樹木,默算著將太子拉下馬需要多長的時間。 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聽到身后小小的,低低的一聲,“我嫁你?!?/br> 紀煥越握越緊的手一下子松了開來,眉心也舒展些許,回身一看,不知怎的,小姑娘卷翹的睫毛上又綴上了淚珠,他俯身替她擦了,聲音繾綣溫和:“怎么總是這般愛哭?” “分明這陣子看著沉穩了許多?!?/br> 第13章 四月下旬,清風閣前的小院子里,君子蘭與晚山茶開得極好,可見平日里是下了功夫照料的。 陳鸞從皇子府回來,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午膳與晚膳都只匆匆動了幾筷就叫撤下去了,臉上的郁郁之色看得兩個丫鬟擔憂不已。 晚膳過后,天漸轉黑,涼風習習,夜色拂過大地,花香褪去,蟲鳴聲聲。 陳鸞命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將屏風后的羅漢床搬了出來,就擱在窗口,正對著風,葡萄邊墊上軟毯,邊不放心地勸:“姑娘身子弱,晚上風又涼,還是躺在榻上歇吧?!?/br> 陳鸞疲憊地揮手,道:“無妨,我就在那側著想些事,你們都外邊守著吧?!?/br> 出去前,葡萄又想起一件事,笑著道:“姑娘午間小憩的時候,老夫人身邊的東嬤嬤送來了百年的老參,現在存在小庫里?!?/br> 見陳鸞神色平靜,她又嘖嘖嘴,有些驚嘆地道:“那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國公爺庫里都沒有呢?!?/br> 的確是好東西。 陳鸞扯了扯嘴角,那日陳鳶落水,老太太沒憑沒據的就和康姨娘一起對她橫加指責,事后證實與她沒有關系,這老參,怕就是老太太的補償安撫吧。 “明日早些喚我起來,去福壽院給祖母問安?!?/br> 陳鸞對那日的事并不耿耿于懷,也沒有怨恨老太太的意思。 她太清楚那對母女蠱惑人心的本事了。 侍候的丫鬟魚貫而出,這清風閣的里屋瞬間又恢復了燈火幽幽,無聲無息的樣,陳鸞斜臥在羅漢榻上,舒展身子,極低地喟嘆一聲。 白日里的片段如同戲劇里的剪影一般,一幕幕的在腦子里掠過,陳鸞想抓住些什么,又什么也抓不住。 重生回來,她的頭等要事就是想方設法毀了與紀蕭的婚事,哪怕不惜為此求到紀煥的頭上去。 可嫁給紀煥,這事她是萬萬沒有想過的。 她歡喜紀煥許多年,前生今生,沒等來他半句應承的話,如今不想這事了,他卻讓她嫁給他。 而她,也答應了。 陳鸞緩緩閉眼,無論怎樣,嫁給紀煥,總是知根知底,皇子府也清凈,沒有勾心斗角的齷齪事,他人雖清冷,卻干不出紀蕭那樣的荒唐事來。 這樣一想,倒是她撿了個便宜。 窗子微開了一道口子,陳鸞能瞧見外頭黑蒙蒙的一片,以及那在黑暗中熠熠發光的燈籠,比天上的星月還要亮。 困意襲來,夢中仍是那凄涼寒夜,她飲下毒酒,身子冰涼,靠在紀煥的胸口,男人手抖得厲害,一向沉穩自持的君王眼里蓄滿驚懼。 她還夢見,他在養心殿,細細擦拭她嘴角的血漬,雪白的帕子上綻開一團團的紅梅,觸目驚心的,甚至還污了男人身上的龍袍。 雪花紛飛的皇城,美得出離,沒有人在意一個廢太子妃的死活,似乎只有世人眼中淡漠矜貴,殺伐果斷的新君,在對著一具冰冷無生氣的軀體述說著來日方長的情話。 哪還有什么來日方長呢。 夢中她踏過甘泉宮的雪地,走在秋日東宮厚厚一層落葉上,漫無目的的被困死。 終于有意識的時候,天邊已泛青黑的光,陳鸞覺著眼角有些刺痛,拿手一觸,手指尖上染上一顆晶瑩,她微一愣,半晌無聲。 夢里的場景真實得可怕,她有些恍惚,屋里蠟燭燃盡,昏暗幽然,她眨了眨眼,生怕天明太陽光一照進來,她又躺在了東宮殿里那張床上,身邊的人死傷殆盡,舉目無親。 她朝著窗外頭一看,滿目皆是青黑,只剩下院門口的兩盞燈籠,被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