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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也想不起還要上學這回事兒,就算他從來都討厭上學也沒有現在這樣子——他到底還是個知道要好的孩子??墒乾F在他就是不想挪窩,不想出門,不想離開程顯,哪怕程顯全天都不跟他說一句話,或者總是像長官發號施令似地對他說:“起床!”“吃飯!”“睡覺!”小草包到底是個心眼老實而個性綿軟的孩子,否則換了誰都會被程顯說話的語氣嗆著,從而生出些不忿來,“這個被派來的保鏢憑什么反客為主來指揮我!”而岳駿聲就不會這么想,他那二十歲男孩子應有的張揚在跟程顯撒潑那一晚就被全部用光了,從那以后他就越來越回到兒時的狀態,被程顯保護著的同時也被程顯約束著。盡管他不喜歡那些約束,但他仍然會照做,而程顯也從來不會叫他做他真心不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心中那只警鈴偶爾提醒著他,提醒要不要總表現得像個基佬,尤其像基佬中的零,岳駿聲真想像小時候那樣“程程,程程”地叫,到處粘著程顯讓他抱自己。每每被自己的這些愿望嚇著,岳駿聲再如何遲鈍也知道以他現在的歲數對程顯那番模樣是不正常的。于是只好時時抱著電腦或捧著手機轉移注意力,心中郁著苦惱,多半被他用來在微信上跟曉薇拌嘴吵架了。曉薇呢,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在她連續兩天試圖聯系岳駿聲而不遂之后,發來一大段話,逐一數落岳駿聲的不是,說他沒有責任感,沒有男朋友的擔當,是一個標標準準的需要人照顧的媽寶和奶嘴男。一句話——他就不像個真正的男人,而她現在決定甩掉他去找一個真正的男人做男朋友。本來岳駿聲看見曉薇的留言還很認真地回復,告訴她“最近出了點兒情況,沒法兒出來見她,不是故意不跟她聯系”,直到他在曉薇的空間里發現了她跟別的男人的合照。那是個看上去像是從哪個健身房里拎出來的男人,一身碩達的嚇人的肌rou,梳個飛機頭,摟著嬌俏的曉薇,沖著鏡頭歪嘴笑。這張照片之后跟著一句話介紹,“新男票,么么噠”,后面跟著許多人的互動,有驚訝的,有起哄的,還有個看樣子就是男主角的人的回復:“寶貝,么么噠!”岳駿聲對著照片和回復懵了幾秒,語無倫次地嘗試給曉薇發消息,結果被那丫頭回了一句,“你去死!”小草包敏感的心立刻就垮塌了,在他眼里“你去死”三個字可不是什么輕如鴻毛的口頭禪。當年他的mama張黎黎收到過這樣的恐嚇,沒過幾年就真的出車禍死了。如今輪到他了。迄今他已經收到過不少這樣的詛咒的話,他是不是也會跟他mama一樣呢?帶著莫名的預感,岳駿聲登錄了好久沒有登錄的郵箱,點開垃圾郵件那一欄,果不其然,發現了這幾天新發送來的幾封陌生郵件,都是統一的內容,統一的格式,簡潔明了地在正文里問他:“你怎么還活著呢?你不想見你的mama嗎?”岳駿聲怔怔地對著電腦屏幕,突然身后一個聲音對他說:“別看了,吃飯吧!”唬得他一個激靈。一回頭,是程顯站在后面。程顯伸出手,不由分說替他關了機,拉著他的手去客廳,可是從這一刻開始,小草包的情緒怎么著都有些不對了。這是程顯住進來的第二個星期,前一星期晴暖風和的天氣到了這一周一改脾性,變得寒冷而隱晦。風里帶著塵,颼颼地往窗戶縫里灌,烏隆隆的積雨云從遠處的高樓背后升起,可是直到午后也看不見雨滴。中午時分程顯拖著岳駿聲吃中飯,那小草包吃了幾口,就說“不吃了”,拆開一包薯片坐到陽臺上,對著外面灰蓬蓬的天空邊吃邊發呆。他穿得單薄,降溫了也還是短袖加涼拖,捧著薯片,佝僂著后背,慢慢地幾乎要團成一個圓。程顯一個人吃過了飯,在屋里走來走去,每一次轉身都能看見岳駿聲佝僂著后背捧薯片的可憐相兒。那副可憐相兒很自然地在他心里勾起一股柔情,仿佛猛獸看見被雨水打蔫兒了的花兒,那樣地很想伸出rou掌去輕輕地觸碰——那是猛獸對嬌花的安慰。悶悶地在屋里又走了幾圈,程顯終是看不過,拎了雙布拖鞋過去讓岳駿聲換上。岳駿聲盡是低著頭,被遺棄的小犬似地溜著腮,小時候的犟脾氣上來了,對程顯叫他穿鞋的話一聲也不應。最后腳被程顯握在手里往鞋子里套,他不知是羞是惱地別著腿跟程顯較勁。程顯虎口用力,一下捏他酸筋上。岳駿聲“啊”地呼出半聲,帶上了哭腔地,“你也來欺負我——”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渾身發寒似地一抖。程顯見狀眉頭一皺,回手關緊窗戶,把拖鞋硬給他套上,手摸上他的腦袋,才覺出那細皮嫩臉發著不一般的燙。一句話也不出,他把岳駿聲攔腰一抱,扛上肩頭就走,活像個山匪搶小媳婦兒?;氐脚P室里,他幾個踏步,把身子弓成蝦球的岳駿聲丟到床上,讓他“蓋上被子睡好!”然后他回頭掀開自己的衣服一看,后腰眼上兩塊淺紅色的印,是他扛岳駿聲進來時被那小狗爪子擰出來的。小笨犬還在被子上亂滾,像是失去了重心的天地還沒回來。程顯看那小笨犬一眼,展開被子往他身上一鋪,自己到客廳找藥片,灌熱水,又把之前剩下的八寶粥燉到爐子上熱著。完了回到床邊,看那小笨犬還在那兒摸瞎似地亂拱呢,也不打話,單臂一探把人拎出來,看看感冒退燒藥還沒過期,兩指一捏擠出藥片來。程顯一手托著藥片,一手控著岳駿聲的下巴,一使勁,岳駿聲被迫張開嘴。他見機灌進藥片去,跟著下了點兒溫開水,下巴自動往上合,咕嘟一聲,藥片下去了。然而岳駿聲被他這一連串動作弄得臉色通紅,嗆水似地咳嗽了好幾聲,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濕漉漉地掛在睫毛上。他用那種被程顯欺負了目光瞅著程顯,那目光像是在重復一刻鐘之前的那句話,“你也來欺負我——”程顯被這濕漉漉的眼波繚繞著,心中的柔情便像春天里的融雪一般汩汩而淌,匯流成溪,漫過晶瑩的殘雪和泛碧的新草,一路嘩嘩地唱著情歌兒去了。他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坐下時岳駿聲已經拱到了被窩里,用被子捂住腦袋,只露出額上一些頭發。程顯傾過身子,手撫著岳駿聲的頭,慢慢地撫了一會兒,然后拉下被子來,露出岳駿聲的臉。他手指哄慰似地撫摸著,冷不丁低頭在那小笨犬的額頭上碰了碰嘴唇,感到他的小草包確是發了熱了,忙替他把被子掖好。岳駿聲誤會了,他只感到額頭一涼,不期然被程顯親了一口,乍驚乍喜乍羞,整個人呆了一呆。他又想起之前的事兒,心潮一下決堤,肩膀一挪一挪地朝程顯這邊靠過來。程顯連人帶被地摟住,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