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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掩護下,有些愧疚,難堪得不太愿意面對他……樓頂的回憶更多,邢衍一步一步地邁上去,幾乎無法面對洶涌而來,叫人窒息的記憶浪潮。晾衣繩被收了,所有掛在外面的生活用品全都不翼而飛,大門掛著一把銀色的大鎖。周圍干凈得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這幾個月來的時光仿佛全部鎖進了那間不讓進去的房子里。空了,都空了。他站在樓頂,覺得胸口處也空了一大塊,涼風呼哧呼哧地從里面穿過,如同一把鈍了的鋸子,割開了他尚覺疼痛的地方。何其不在這。何其走的那一天,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說自己要走了,遺憾最后沒能見上一面。他是坐飛機走的,家鄉聽說離這不遠,航程連一個小時都不到。“原來這么近?!敝篮蟮男涎苈晕㈤_心地想到。他抓著那只古老的手機,看不清小屏幕上的字,眼前被淚水模糊,隨即被雪崩狀的悲哀情緒所淹沒,胸口發出陣陣的鈍痛,一圈圈纏在身上醒目的繃帶時刻提醒他連哭泣都不能。如果他曾聽過那首歌,邢衍會知道該怎么形容何其走后他的感受——思念是會呼吸的痛。過幾日后,他仿佛好多了。謝天謝地,何其沒有跟他斷絕聯系,沒有刻意地回避他,還愿繼續搭理他。邢衍請施樂平幫他發了幾條短信,自己也學著打了幾條,但無論是拼音輸入還是手寫輸入他都不得其法,也沒有勇氣按下通話鍵。要是何其覺得煩該怎么?要是何其不喜歡他打電話該怎么?邢衍的心情緒化又思慮過重,在他猶猶豫豫打不出電話的時候,也是何其先打來電話,問他傷好點沒有,什么時候回去,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邢衍捂著電話,拼命地不讓眼淚流下來,胸口處產生的痛楚幾乎將他的聲音淹沒。邢衍小心翼翼地跟他交換了郵件地址,說到了德國一定要經常聯系,何其聽著他的語氣不禁在電話里笑出了聲,說你這樣就像小學的時候好朋友突然說要轉學,你拉著人家的手說“絕對不可以忘了我”一樣。邢衍笑了,更多的是眼淚,他保持平常的語氣對電話里說:“我不可能忘了你?!?/br>只聽到電話的那邊沉默了,過一會兒何其才叫道:“哎呀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強調?!?/br>邢衍不想給他壓力,說了幾句就掛了。總之,對他來說,并不是完全的絕望。邢衍站在樓頂上,往遠處望去,大白天的只能看到車馬如龍,汽車在公路上鳴笛,晚飯時能看得到的景象只能在回憶里翻找出來,一一道別。多難過,他就要離開了,就像王姐和妞妞當時走的時候一樣,何其走了,他也要走了,這間屋子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搬進來。在這里,他曾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最愛的人一起,如今回想起來,那兩個月竟像夢般遙遠,不可觸及,好像從沒發生在他身上一般。大概是何其走了,把他的一部分也帶走了,所以連同剩下的部分也顯得那么不真實。施樂平在下面等待著。他覺得應該留點時間和個人空間給邢衍去緬懷傷心,畢竟何其對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人,這一點,施樂平看在眼里。本來他還以為邢衍會為了何其更加傷心難過茶飯不思,甚至有可能做出跟上次一樣傷害自己的行為,但不知道那天他們在樓上說了什么,事情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去了。王笙好奇地找他了解過很多次,都被施樂平以“不感興趣”的理由搪塞過去了。他抬頭看著站在頂樓,露出一臉憂傷表情向遠處眺望的弟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兩日后,機場大廳。王笙接了一個電話,他走開了一會兒,在角落里和電話里的人說了幾句話,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么為難的事,說完便掛了電話,朝施樂平愁眉苦臉地走來。施樂平訝異地問他:“怎么了你?發生什么了?”王笙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你猜?!?/br>“我猜不出來?!?/br>他轉過身指了指站在不遠處,一個戴著帽子口罩和眼鏡,全身武裝起來坐在座位上的陰沉男孩,對施樂平說:“還記得他嗎?”施樂平搖了搖頭。包成那樣子,恐怕連他媽都不認得了,何況是他?王笙捂著頭說:“他是我表弟,你應該見過的,在維也納把你的琴弓藏起來的那個?!?/br>施樂平這才想起來,他們還在維也納讀書的時候,王笙的家人經常以旅游的名義組團來看他,有個調皮的小胖子天天纏著他,好像是叫白鹿,性格和當時的王笙有幾分相似。他奇怪地問道:“他怎么成這個樣子了?”王笙無奈地說:“在美國發生了很多事,回來家里蹲兩年半,我媽讓我帶他去散散心?!?/br>“你打算帶他去哪?”施樂平問。“去新西蘭釣魚,去澳大利亞游泳?不知道,還沒計劃好呢?!?/br>“去多久?”“幾個月?”“這也是不確定的?”“反正我一個大閑人,帶他環游世界是沒問題的?!?/br>“你別把你弟教壞了?!?/br>“我媽和我姨都不擔心,你擔心?”王笙笑道:“我還打算帶他去維也納找你呢?!?/br>“好??!”施樂平開心地說:“帶他來,我們去爬山?!?/br>“冬天嗎?”“想去滑雪嗎?”“那就冬天吧。我先帶他去南半球逛幾個月,再去找你?!?/br>施樂平笑著看著他,眼神變得十分柔和,懷念地對他說:“你有多久沒回維也納了?”王笙做出思考的樣子,他笑道:“我都不記得有多少年了,反正好久了,一直很想回去一趟,沒找到時間?!?/br>“你到學校一定會嚇一跳,”施樂平說:“黃齊聲當老師了你知道嗎?”黃齊聲是當初和王笙住在一起的舍友,聲樂系的,也是個中國人。王笙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我知道啊,推特上我們有互相關注,前年他娶了一個意大利女孩,現在孩子都三歲了?!?/br>“我記得他們是生完孩子后才結婚的吧,一眨眼時間真快?!?/br>“可不是么?!?/br>“他結婚的時候你在南極還是北極來著?那時候他抓著我抱怨了好久,說你是個網上幽靈,現實中的朋友結婚了都沒來看一眼?!?/br>王笙撓撓頭,道:“我不是沒有空嗎?他怎么沒提我給他包的紅包?這輩子我是不打算結婚的,份子錢有去無回,他應該高興才對?!?/br>“你又說這種話?!笔菲綗o奈地看著他。王笙推著他往前走:“行了,不要再跟我廢話了,你弟已經進檢票口了,再不去看著他又要跑了?!?/br>施樂平一邊被他推著一邊頭朝后面說:“話還沒說兩句,你